作者： 曹增渝

于·列那尔

溪流奔跑着注入水池，那里，是河川歇息的地方。一条小溪带来灯心草娇滴滴的耳语。另一条呢，薄薄的细水清澈发亮，经过磨房齿轮的过滤，洁净得没有一点泥污；它越过了那么多石子，因而气喘吁吁，仿佛在轻声咳嗽。它带来的是乡村鸭子朴素的歌声。而在水池中间，一群苍蝇在一点点飞散。鱼儿在水面转着圈儿，鳞光闪闪。他们吃得饱饱的，远离池岸，相互探询着：垂钓人这样专心致志干什么呢?

(苏应元 译)

于·列那尔是法国现代小说家、散文家和戏剧作家。他热爱大自然，认为“自然界是真实、生动而纯净的世界”。在法国，他是继布封、米歇莱等人之后的又一位描绘大自然的高手。他的这类散文作品中往往弥漫着浓郁的诗的气氛，因而完全可以当作散文诗来读。

这篇《垂钓人》的诗意来自一个与众不同的观察角度和叙述角度。

作者仿佛不是站在人类的立场上描写大自然的种种景观，而是站在自然界的溪流、池塘和鱼儿的一边，在叙写他们自得其乐的生活。所以，这里写溪流“奔跑”，河川“歇息”，灯心草“娇滴滴的耳语”以及河水的“气喘吁吁，仿佛在轻声咳嗽”等，都已不是简单的拟人化的修辞手段，而是涉及到作者体察生活、体察大自然的一种特殊的立足点。

对鱼儿的描绘，应是这篇作品中最为出神入化的一笔。“他们吃得饱饱的，远离池岸，相互探询着：垂钓人这样专心致志干什么呢?”在通常情况下，对鱼儿的生存构成极大威胁的垂钓人，此时此刻，简直成了多余而愚蠢的闯入者。这一笔，对上述描述构成了绝妙的反衬，从而成功地凸现出一个宁静、和谐、未受任何侵扰的美好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