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玉管

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 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解析】这又是一首写羁旅之愁和离别之苦的词作。作者凭高怀远，即景生情。刻画细腻，出语辛酸。全词分三段，前两段大体为一个层次，后段换头，另为一个层次，前后声情相应。此词第一段的三句，写出“凭阑”而望时的景况。山头有云雾缭绕，江边已是落日斜阳，而极目望去，千里烟波笼罩着茫茫江水。“烟波”一句由近景推到远景，引出望千里“关河”，在凄清的秋光里，显得一片萧索，实在是不堪久望。正因为景色充满惨愁之气，使人望之神伤，故加“忍凝眸”三字，可见不堪久望却仍凝望，必有深情存于心中。这样，就引出了第二段写情。作者遥望何处？答曰：“杳杳神京”。作者所思何人，答曰：“盈盈仙子”。“锦字”句是用窦滔、苏蕙夫妇的典故。苏蕙作回文诗，织于锦上遥寄情思，其言甚哀惋。故后人以“锦字”表思念至极，凄切不忍卒读的男女往来书信。“仙子”虽想寄情“锦字”，却终难相会。鸿雁本传说中递送书信之使，但它也并没有担负起这个责任。它们冉冉飞下江中沙渚，使人见之，更增加了既不见人面，又不见“锦字”的惆怅之情。不忍凝眸而凝眸，已使人心醉，而凝眸又都无所见，因此更加辛酸，心中则只剩下绵绵愁思了。第三段承接上段，写出了“思悠悠”的原因。即今日之思，缘于往日之情，“暗想”四句概括往事，写其相爱——相离——难见而相思的“雨恨云愁”。“阻追游”三字总结上四句，概括下五句，点出了自己的许多难言之酸辛。下五句写出，象眼前这样的感物伤怀，已不是一次了。每当“登山临水”，惹起自己心中的无限辛酸事，都会怅惋一回。就象这次吧，心境黯然，难以消魂，长久无话可说，只得走下层楼，将愁思深深地藏在心头了。“下层楼”承“凭阑久”，前后照应得十分严密，使上下一脉相通。眼前之景，心中之事，在作者的铺叙之下，点点滴滴都入读者之眼，读者之心，这正是柳永词作的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