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手记·名人字画篇·拍品价位与买家构成
篆书四条屏 杨了公 作者收藏
北京翰海 2007 春季拍卖会古董珍玩专场，一件“乾隆官窑粉彩霁蓝描金花卉大瓶”经过 23 轮的较量，最终落槌价为2150万元人民币，加上佣金，这只大瓶的最终价格为2408 万元。据悉，买家为京城收藏界名人马未都。对最后的成交价，马未都连说自己运气好，好几个重要的买家都没到场啊，捡漏儿后的高兴劲儿难以抑制，“这要在国外拍卖，肯定不是这个价，至少也得3000 万元。”
“好几个重要的买家都没到”使马未都不但顺利地拿下这件海外回流的珍宝，而且远远低于他原本的心理价位。这说明拍品的最终价位与“天时、地利、人和”有关，特别是拍品价位与买家构成这种“息息相关”的作用力更是由此可见一斑。
参拍属于竞争性活动，拍品的最终落槌价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于参拍者对该拍品的认可度。在拍卖中，到场人数之众寡、经济实力之强弱、欣赏水平及兴趣所在无不左右着拍品价位的高低。而这种“水涨船高，水落船低”的游戏规律对买家来说其实是机遇与挑战并存，成熟的参拍者非但不把它看成是消极因素，而且可借此在拍卖场上大显身手。
2007 年新春伊始，天津的一家拍卖公司举办书画拍卖专场，拍品中有署名杨锡章的书法四条屏，每条屏长 171.5 厘米，宽 43 厘米，水墨纸本，宽绫大裱。四条屏从左至右为篆书书写的旧体诗：“卿卿以外我无思，思到卿时我欲痴。无我无卿莲并蒂，有卿有我燕双飞。我无慧剑将卿斩，卿有神甘为我医。我爱卿卿防坠落，卿卿忘我是玄机。”诗后书篆“丁未秋日与奉坚郁醉红作《卿我体》诗，拙作即情即道，道中人当有领会者”。落款：“戊申一阳月，云间杨了公。”钤“杨锡章印”。篆书书风恢弘洒脱，飘逸多姿，气势贯通。款识为行草，规模王羲之，参以颜鲁公笔意体格，乘兴挥洒，圆融厚实。所写为自作诗，似不假思索，不矜格调，脱口而出，非卑陋之士所能为之。四条大屏被我一眼相中。然此物标为无底价，拍卖时从 100 元叫起，开始还有人争抢，但叫到 800 元时再也无人举牌，我心中窃喜，当即中标，连佣金才花了 880 元。
四条屏的作者实为南社松江派前辈、诗书俱佳的杨了公。此人名锡章，字几园，又字子文、至雯，号了公、蓼功，室名藕斋，生于1864 年，卒于 1929 年。了公不喜做官，鬻书自给。工诗善词，理趣风发，风格独到。手书诗稿在逝世后由门生故旧以《杨了公先生墨宝》印行。其生平轶事，郑逸梅先生《南社丛谈》等有详细记述，并选其诗作多首。
杨了公玩世不恭，疾恶如仇。清季他任宝山县教谕，痛恨太守贪赃枉法，称其为“伸手包龙图”，讥其外清而内浊，上书巡抚告发，不意巡抚受贿，了公的教谕反被革职，便在乡间创办孤儿院，自作一联云：“革去宝山县学正堂，升迁孤贫儿院校长。”辛亥革命，他首揭义旗，地方群众纷纷响应。1927年，钮惕生举荐他为奉贤县长，他即招文友奚生白入幕，两个书呆子，敷衍一下公事，就去喝酒，做诗，当时宝山县县令何某讽之：“了公公不了。”他听了，说：“可配一下联，成为巧对，何令令如何？”他觉得做官没趣，仅几个月，毅然辞呈告谢。解甲归来前夕，撰一联悬之于署中：“此去未携一拳石，再来不值半文钱。”
杨了公身为南社中人，既是诗词高手，又是书法名家，他的作品文化含量大，无论是从艺术的角度还是市场的角度，都是难得可贵。我曾在 2004 年一大型拍卖中见到他的四条屏，其尺幅与书法格局均与我购得的四条屏相当，其底价标为1.5 万元。此次我之所以以低价巧得，全赖于“买家的构成”。
根据我的分析与观察，那场拍卖会的参拍者有以下几个特点：①多数人对作品的文化内涵关注不够，不去深入探索杨了公书法的内容，不能识别篆字。尤其是对南社没有深入的研究，未能用文眼识别作品的价值。②参拍者多数为本地人，对外地作者不熟，不感兴趣，对杨了公作品几乎无谋面之缘，对杨锡章为何等人士不甚了了，甚至闻所未闻。③许多买家是冲着本地名头来的，对京津一带书画作品竞争激烈，华世奎一条书法屏8000元落槌，梁崎的一张小诗稿拍到 2000 元，而对杨了公的四条大屏却反应冷淡。④多数人对杨了公的作品看不明白，拿不准。这四条屏书写格式特殊，一般书家都是从右至左书写，杨却从左至右，不可理解。其实了公本是“怪异之人”，如此表现，正是其立异标新、桀骜不驯的显露，恰恰说明作品的可靠性。
买家的构成决定价位的高低。如果您想在拍卖会上购得几件您所青睐的作品，那么您首先要注意到的就是这场拍卖会竞拍者的层次和水平。竞拍中善于趋利避害，见机行事，力争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利润。对看准了的精品有时就得强攻强打，志在必得；有时炒得过猛，众目所望，就得退避三舍，以图再战。当人气过旺，对某一作品炒过了头，以至碰到“冤家对头”时，你尽可避开风头，放过一把，不必跟着瞎起哄；当拍卖场人气低落，对某一真品毫无兴趣时，你正可乘机而入，捞他一把。“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赚钱就打，赔本不干。”用于字画投资再合适不过了。
山水 黄君壁 作者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