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张艳华
多场现代悲喜剧。作者锦云。发表于《剧本》1986年第 6期。剧作以独特的艺术视角,成功地描画出农民陈贺祥(即狗儿爷)一生饱经忧患的坎坷历程,清晰地勾勒出了他所经历的那段历史的时代印辙。狗儿爷本是个一无所有的贫苦农民,当初只靠给地主祁永年当雇农为生。解放战争时期,狗儿爷在隆隆的炮声中“接收”了祁永年的粮食,从此命运有了转机。土地改革后,他分得了土地,买了牲口,拴了大车,住进了祁永年的高门楼。然而时过不久,便是公社化、大跃进、“文化大革命”,狗儿爷又被接踵而至的政治洪流冲刷得人散财尽,自己也随着土地的得而复失丧失了理智。二十年后,农村开始了落实责任田时代,狗儿爷的土地、牲口又回到身边,而他自己却始终没有从旧有的生活准则中挣脱出来,并进而成为年轻一代进取新生活的绊脚石。狗儿爷的一生在广阔的历史背景上展开,蕴涵着丰富的社会内容。狗儿爷的命运,实际上是我们共和国曲折历史的一个投影;他的遭遇,反映了我国农村的沧桑变迁。然而作品的深层意蕴是通过狗儿爷的形象塑造,以冷峻的目光,以不无哀怨的情感,剖析一个经过数千年中国传统文化积淀的普通农民的内在本质。狗儿爷身上既有中国农民吃苦耐劳、勤奋淳朴的传统特性,又有目光短浅、自私保守的小农劣根性。作品既表现了对狗儿爷曲折命运的深深同情,又挖掘了其落后的农民意识给社会进步所带来的巨大惰性力,从而提炼出了在当前社会改革过程中,小生产旧观念与新的社会生产力的严重矛盾这一主题,目光犀利,发人深省。作品在现实主义基础上广泛吸收现代戏剧技巧,突破了传统剧体,开掘了戏剧新的表现力。全剧没有贯穿性的事件,也没有鲜明的动作高潮。虚化环境,时空自由,一切服务于狗儿爷形象的完整塑造,服务于狗儿爷心理与形象的和谐统一。为此,作品借鉴了小说的叙述风格,剧情围绕狗儿爷这个叙述主体展开,笔触深入到了人物意识的不同层次,探及到人物意念的底蕴,以心理结构为线索,以回忆倒叙为贯串,形成戏剧事件的主要流程。作品充分利用戏剧假定性,借鉴中国传统说唱艺术的表演方法,把主人公内心独白外化为可直观的戏剧情景,甚至利用鬼魂的幻影,强化主人公的内心冲突。由于狗儿爷心理真实,情感真实,从而确保了这种假定性的艺术真实。狗儿爷形象的独特与成功就在于,作品一方面揭示了人物形象的哲理深度,另一方面又不失其鲜明与生动,二者融合,表现了精湛的艺术功力。作品发表并上演后,在戏剧界引起巨大轰动。正像戏剧评论家童道明所指出的那样:“具有各种审美倾向的人,似乎都能从这出戏中发现使自己感到鼓舞的艺术因素,”它使人感到,“新的戏剧现实主义正在中国剧坛逐渐成熟和成形,汇成一个戏剧新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