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山图

清·朱耷作

纸本水墨

纵一八二.八厘米

横四九·三厘米

藏上海博物馆

秋山图

八大山人朱耷的山水画在数量上远不如他的花鸟画为多,但所体现的孤寂清高的风骨品格,是不比花鸟画逊色的。这幅《秋山图》写地老天荒之景,笼罩着一派荒凉静寂、无可奈何的气氛,涵容了一种哭笑不得的枯索情味。诚如画家在一首《题自画山水》诗中所云:

墨点无多泪点多,山河仍是旧山河。

横流乱石枒杈树,留得文林细揣摩。

其间鲜明地浓缩、积淀了画家由公子王孙沦落到家国破亡、为僧为道的悲凉遭际和畸变心态。

此图的画法,看不出是哪家的点,何派的皴。画家以泪和墨,挥以秃笔,兼有豪情纵逸的雄健风格、朴茂酣畅的凝重情意和生拙涩秀的奇特韵味,明洁、单纯、修饰,然而虚淡中含意多,提供给观者丰富的艺术联想的契机。特别是以浓的和淡的、横的和直的点画短线,组合构成画面的节奏和意象,宛有西洋印象派和点彩派的视觉效果,而其内涵,显然更加厚重、深沉而且丰富,体现了中国画笔墨特有的审美价值。从布局来看,近景古木杂树,以浓淡墨点线穿插交叠,有腾骧之姿;中、远景冈峦的峻拔近于黄公望豪迈的造景,然而画家偏又在左上角轻轻地斜抹两笔、竖画数道,把意境引向缥缈幽远。

朱耷的山水画,其实与“四王”同出一系,源自董其昌。董其昌“托古改制”,对宋元文人画的传统作了一次全面的反思和总结,强调了其文静内涵的一面,而摒弃了其霸悍外强的一面,其贡献是创造性的、不可磨灭的。“四王”从中得到的,是对传统笔墨精华的个性化的重新构成,由此开拓了一个广阔的艺术世界;朱耷从中得到的,是对传统笔墨精华的个性化的再次创造,由此开拓了另一个广阔的艺术世界。二者殊途同归,“这就证明个人内心的感受所发抒各自的灵感,不是绝对由于师承而受到限制的”(谢稚柳《朱耷》)。

年款“甲戌处暑”,为康熙三十三年(1694),正是朱耷艺术创作的盛期,所以名款“八大山人”的“八”字作折角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