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力量和生气，

也失去朋友和欢乐；

甚至失去那种使我

以天才自负的豪气。

当我认识真理之时，

我相信她是个朋友；

而在理解领会之后，

我已对她感到厌腻。

可是她却永远长存，

对她不加理会的人，

在世间就完全愚昧。

上帝垂询，必须禀告。

我留有的唯一至宝

乃是有时流过眼泪。

(钱春绮译)

【赏析】

年轻的缪塞与乔治·桑相识并坠入情网，两人一起度过了一段浪漫美好的时光，但不久乔治·桑抛弃了他，这对于感情丰富的缪塞是一次巨大的打击。这段悲喜交加的感情历程对缪塞的人生和创作影响都极大，诱发了诗人的创作灵感，诗人挥笔写下了许多优美的诗篇，短诗《哀愁》即是其中著名的一首。

缪塞被称为浪漫派“可怕的孩子”和“神童”，19岁就发表了第一部诗集一举成名，但与乔治·桑的爱情却带给他无尽的伤痛。在本诗中，诗人用平白的语言直抒胸臆： 爱情遭遇挫折，诗人失去了生活的力量，无精打采，没有生气，生活在忧郁、悲伤、消沉和绝望之中。平日要好的朋友也离开了诗人，诗人的心更加寂寞、孤独。诗人甚至怀疑自己的天才也消失了，不再有自负的豪气，于是陷入极度感伤的境地。

诗人的心情如此沉郁，对自然的一切也就毫无兴趣；甚至对于真理，诗人也觉得反感、厌倦。回忆当初，“当我认识真理之时，/我相信她是个朋友”，而一旦对真理有了真正的理解领会之后，诗人就觉得“她”面目可憎，厌烦而腻味。诗人的悲观情绪在此得到了极度表现。

然而诗人脑中又清醒地认识到： 真理是永远长存的，无法改变，也无法去除，只是因为人们不曾领悟，才使自己愚昧地活在人世间。无可奈何的诗人只得将目光投向天空，在人世间找不到知音，就向那位缥缈的上帝诉说心中的哀愁。假使上帝问起，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留与诗人相伴的还有什么，诗人认为只是有时流过眼泪。爱情已成空，一切已经物是人非，唯有这真诚流过的泪水，见证了那一段难舍难分的爱情，才是诗人收获的唯一至宝。

整首诗简洁直白，格调感伤沉郁，真切流露了诗人哀愁的感情。所谓哀怨出诗人，感情的失败却成就了诗人的成功。诗人感情丰富，诗却简短，让人觉得言有尽而意无穷。真可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李世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