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江神子》

凤凰山下雨初晴。^①水风清。晚霞明。一朵芙蕖，开过尚盈盈。^②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③ 忽闻江上弄哀筝。苦含情。遣谁听?烟敛云收，依约是湘灵。^④欲待曲终寻问取，人不见，数峰青。^⑤

【注释】 ①凤凰山：在杭州西湖的南面，在山上可以望见西湖的全景。②芙蕖(qu渠)：荷花的别称。③“何处”三句：语本杜牧《晚晴赋》：“白鹭潜来兮，邈风标之公子，窥此美人兮，如慕悦其容媚。”④湘灵：湘水女神，神话传说帝尧有二女娥皇和女英，为帝舜之二妃。帝舜南巡不返，二妃为寻找丈夫，死于沅湘之间，死后成为湘水女神。屈原《九歌》里的“湘君”、“湘夫人”即是湘灵。⑤“欲待”二句：语本唐钱起《湘灵鼓瑟》：“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

【译文】 凤凰山下雨过初晴。水轻风清，晚霞通明。西湖里有一朵荷花，已经开过了还是那样美丽。什么地方飞来了一双白鹭?好象是有意，钦慕这花儿的美丽。忽然江上传来了弹筝的声音，曲调是那样的哀伤，仿佛满含着心事。究竟要让谁听呢?烟云收聚了，隐隐约约，好象是湘水女神。想等到一曲终了去找她，不见有人，只有青青的几个山峰。

【集评】 宋·张邦基：“东坡在杭州，一日，游西湖，坐孤山竹阁前临湖亭上。时二客皆有服，预焉。久之，湖心有一采舟，渐近亭前。靓妆数人，中有一人尤丽，方鼓筝，年且三十余，风韵娴雅，绰有态度。二客竞目送之。曲未终，翩然而逝。公戏作长短句云云。”(《墨庄漫录》卷一)

清·郑文焯：“宋袁文《瓮牖闲评》记此词为刘贡父兄弟作，换头处，作‘忽闻筵上起哀筝’，此误作‘江上’，盖后人因‘江上数峰青’句，而以意改之，不知此词本事，实于湖上遇小舟，载佳人，自云慕公十余年，善筝，愿当筵献一曲并赐以词为荣。词中所咏，皆当时事也。”(《手批东坡乐府》)

【总案】 这首词作于熙宁七年(1074)，有题“湖上与张先同赋”。张先有《江城子》两阕，只是都是单调。当时和苏轼同赋的，不知用的是什么体，因为宋词散佚得很多，现已难以查考。苏轼此词咏湖上听筝，通篇采用了比兴手法，如芙蕖盈盈隐喻湖上美丽的女子，双白鹭喻两个穿白衣服的男性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