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仲子
将仲子兮(1),无踰我里(2),无折我树杞(3)。岂敢爱之(4),畏我父母(5)。仲可怀也(6),父母之言亦可畏也(7)。 将仲子兮,无踰我墙,无折我树桑(8)。岂敢爱之,畏我诸兄(9)。仲可怀也,诸兄之言亦可畏也。 将仲子兮,无踰我园(10),无折我树檀(11)。岂敢爱之,畏人之多言。仲可怀也,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译诗】心爱的人儿啊!不要越过我家的墙壁,也别折断我家的树枝。我不是舍不得这一枝一叶,只因父母对我是那么严厉!你是多么值得怀恋的呀!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怀念你。可是,高堂父母的命令,才真真叫我感到恐惧。 心爱的人儿啊!不要翻过我家的垣墙,也不要折断我家的柔桑。我不是吝惜这一枝一叶,家兄的威严尤使我悲伤。你是多么值得思念的呀!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把你怀想。可是,各位兄弟的命令,才真真叫我胆颤心慌。 心爱的人儿啊!不要跳入我家的圃园,也莫要折断我家的幼檀。我不是爱惜这一枝一叶,街坊们传播着可憎的流言。你是多么值得怜爱的呀!你正无时无刻不在我的心田。可是,众口纷传的流言,才真真叫我浑身发颤。
【解析】《诗序》曰:“《将仲子》,刺庄公也。不胜其母以害其弟,弟叔失道而公弗制,祭仲谏而公弗听,小不忍以致大乱矣。”事见《左传》《郑伯克段于鄢》。此说实为牵强,朱熹也说“无与于庄公叔段之事。”试想,诗中只说“无喻我墙,”“无折我树桑”,共叔段岂止此愿?再者,其父已死,其母纵之,何畏“父母之言”?庄公为“伯”,何畏“诸兄之言”,显然牛头马嘴之讹。朱熹云:“莆田郑氏曰:此淫奔者之辞。”朱夫子大约说“淫奔”二字过多,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乃引郑氏之言。诗中女子明明连“仲子”踰墙折杞都不敢,遂力劝之,岂敢“私奔”?此女子倘在天有灵,岂不气煞!孔子云:“放郑声,远佞人。”朱夫子实在有点神经质,见郑诗便是淫声,真有点类似我们今日所说的“极左思潮”了。
有人说此女“大有廉耻”,有人说她“有畏不从”,也属不确。作者观念中尚无此等“廉耻”观念,更无所谓从与不从,故皆臆想之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