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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 木偶奇遇记·〔意大利〕科罗狄 原著
释义

木偶奇遇记·〔意大利〕科罗狄 原著

从前有一段木头,老木匠安东尼要用它做条桌子腿,可他刚砍下第一斧,一个很细的声音埋怨道:“唉哟!你把我砍痛了!”他刚刨了一下,那个很小的声音嘻嘻笑着说:“快住手!你弄得我浑身怪痒痒的!”可怜的老木匠吓坏了,扑通一声坐在地上。恰巧,他的老朋友盖比都想做个木偶,他就把这段木头送给了盖比都。

盖比都一回家,就动手做木偶。先给木偶取名叫匹诺曹,然后一下一下刻出了眼睛、鼻子、嘴巴、肩膀……还没完全刻成,这个匹诺曹已经开始调皮捣蛋了。手刚做好,就抓走了老盖比都的假发;脚刚刻完,就踢了盖比都的鼻尖;刚教会他走路,他就连蹦带跳跑到大街上去了。一个警察捉住他,交给盖比都,匹诺曹怕挨惩罚,躺在地上耍赖。人家还以为盖比都虐待孩子,竟放了匹诺曹,反倒把可怜的老头抓进了监狱。

匹诺曹自己跑回家,高高兴兴地透了一口长气。忽然他听见“唧唧”的叫声,原来是一只会说话的蟋蟀,它住在这里已经100多年了。蟋蟀说:“那些不听话的孩子真糟,任意离开家,到头来决不会有好结果!”匹诺曹哪里听得下这个,当蟋蟀警告他这么着会变成驴子,并说他有个木头脑袋时,匹诺曹火冒三丈,猛地跳起来,拿起一个锤子就扔过去。他也许根本不想打中它,可是真不巧,正好打中了它的头,可怜的蟋蟀只来得及叫一声唧唧,就给打死了。

天渐渐黑了,匹诺曹今天没吃过一点东西,他饿极了。他翻箱倒箧,可是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找到。忽然他在一堆垃圾里发现一个大鸡蛋,木偶心里是怎样的高兴啊!他吻着蛋,琢磨着怎样吃:煎个荷包蛋吧?不,恐怕煮得半生半熟的更好;也许炒蛋的滋味不是更好吗!他往锅里放了一些水,等水一冒气——咔哒!敲破了蛋壳,可倒出来的却是一只很活泼很有礼貌的小鸡。小鸡姿势优美地鞠个躬说:“多谢你,匹诺曹先生,你帮助我解决了破壳的困难。再会,祝你全家幸福。”说着,拍拍翅膀从窗子飞出去了。可怜的木偶目瞪口呆,片刻他清醒过来,绝望地哭喊了起来。他想还是到邻近小镇上去,巴望有好心人能给他一块面包吃。

这是个可怕的夜晚,电闪雷鸣。镇上漆黑一片,店铺全关门了。匹诺曹因为饥饿和害怕,身子软弱无力。他去拉一户人家的门铃,要一片面包吃,可是一个戴睡帽的老头儿蛮横地喊道:“滚开!”他以为又是那些喜欢捣蛋的孩子来开玩笑,打扰别人睡觉。匹诺曹回到家里,又累又饿,他再没力气站着,只好坐下来,把两只脚搁到烧炭的火盆上,不知不觉地睡着了,他的木头脚被烧成焦炭了,可他还睡得很熟。直到第二天早晨,有人敲门,他才醒来,原来是盖比都回来了。

匹诺曹一听到父亲的声音,马上跳下凳子要去开门,可他烧掉了双脚,倒在了地上,于是打着滚号啕大哭。盖比都以为这一套哭喊是木偶在捣鬼,想好好收拾他,就打窗口爬进屋子,看到他的确没有脚,心就软了。匹诺曹哭诉了自己一夜的遭遇,盖比都听明白了这只是一件事,就是木偶饿得要死了,于是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早餐——三个梨给木偶充饥。可是木偶让他削了皮才肯吃,又把梨心剩下来。他吞完三个梨,肚子还饿,只好吃了皮和梨心,才满意地拍拍小肚子,说:“现在我觉得好多了。”盖比都说:“我的小宝贝,你必须养成粗食的习惯,别太挑肥拣瘦了。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事情都会有!……”

木偶肚子一不饿,马上就哇哇大哭,吵着要一双新的脚。盖比都为了惩罚他的恶作剧,让他哭了半天。木偶边哭边保证:“从今以后我一定做个好孩子,我要去上学读书,等您老了,我养您。”盖比都可怜他,给他做了一双漂亮的新脚,木偶简直乐疯了,要马上去上学,可他要一套新衣服。贫穷的盖比都用花纸做了一套衣服,用树皮做了一双鞋,用面包屑和水塑了一顶帽子。木偶对自己的模样满意极了,可是没有识字课本呀!老头儿拿了那件打满补丁的旧外套,换来了识字课本。外面正在下雪,他只穿一件衬衫。匹诺曹一下子就明白了,扑过去吻盖比都。

雪一停,匹诺曹就夹着识字课本去上学。他边走边自言自语:“今天到了学校里,我要学会读书。以后凭着自己的本领,挣到许多钱,给爸爸买一套黄金做的衣服。为了给我买课本,竟把上衣给卖了,只有做爸爸的才肯做出这种牺牲!……”忽然远处传来音乐声,又是吹笛子又是敲鼓。他站在那里拿不定主意,是上学呢还是听吹笛子。“上学校的日子还多着呢。”他撒腿就跑,来到一个木偶戏院前,他只想到玩,竟用识字课本换了4角钱买了一张门票。可怜的盖比都,为了给儿子买课本,光穿着衬衫,冷得发抖呢!

匹诺曹一进木偶戏院,便闹了个大乱子。正在台上表演的哈尔昆和潘新罗两个木偶看见了匹诺曹,于是匹诺曹跳到了台上,接受了男女演员的热情拥抱和祝贺。观众们不耐烦了,他们要看戏。这时经理出来了,他样子凶极了,他的墨水般黑的长胡须,从下巴一直拖到地上,嘴大得像炉口,一双眼睛好似两盏点着火的红玻璃灯,手拿一支用蛇和狐尾编成的大鞭子。木偶们吓得直发抖,继续演戏,经理要晚上处罚捣乱的匹诺曹。

晚上,经理在厨房里用铁叉串了一只羊在火上烤着,柴烧完了,而肉还没熟,于是他派人把匹诺曹捉来。匹诺曹大叫:“我的爸爸,快救救我!我不要死!……”经理名叫食火者,样子很可怕,可他实在不是个坏人。当他听见匹诺曹喊着“我不要死”的时候,猛然打了个喷嚏,这是表示他心软的方式。于是他决定用哈尔昆代替,烧熟羊肉。哈尔昆吓得魂不附体,匹诺曹恳求经理放了哈尔昆,可经理需要另找一个木偶烤熟羊肉。匹诺曹骄傲地挺直了身体,说:“来,把我捆起来扔到火里去,我不能让我的朋友替我去死!”在场的木偶,都被他的英雄气概感动得哭了起来。食火者最后打了四五个喷嚏,让勇敢的匹诺曹吻了他一下,叹口气,摇摇头说:“今儿晚上我只能吃半生不熟的夜饭了。”木偶们一听说开了恩,跑到戏台上跳了个通宵。

第二天早晨,食火者给匹诺曹五块金币,让他回家孝顺盖比都。在路上,匹诺曹碰到一只瘸腿狐狸和一只瞎眼猫,他们的跛脚和瞎眼是装的。一只乌鸦飞来说:“匹诺曹,你别听坏伙伴的话……”可怜乌鸦连“啊”都来不及,就被猫连毛带骨吃下去了。狐狸和猫骗匹诺曹说:“在猫头鹰国里,有一块奇怪的田,只要你把金币埋进去,就会长出一棵树,上面挂满金币!”匹诺曹兴奋地跳起来,喊道:“那多美呀!等我采了金币,拿500块送给你们,其余2000块给我爸爸。”狐狸和猫装作看不起的样子说:“不需要,真的!”匹诺曹跟狐狸和猫上路了。

他们走到了红龙虾宾馆,就进去休息,约好半夜赶路。半夜,匹诺曹被店主人喊醒时,那两个骗子已经先溜走了,他付了一块金币算是三人的饭钱。他一个人摸索着赶路。四周黑漆漆的,静悄悄的,忽然他看见一棵树干上有一只小动物,闪着青白色的暗淡的光。它自称是会说话的蟋蟀的灵魂,它劝木偶带着四块金币回家找他爸爸:“我的孩子,你别相信那些一夜可以使你发财的话。这些人不是疯子就是骗子。”木偶偏要去。“再会,愿你别遇到杀人的强盗!”会说话的蟋蟀一说完这话,立刻不见了。

木偶一面重新上路,一面想道:“我们这种可怜孩子多倒霉!人人都骂我们,人人教训我们……”就在这时,他发现黑暗中有两个浑身裹在装炭袋子里的黑影,向他跑来,他急忙把四块金币含在嘴里。他被抓住了,做手势表示没钱,两个强盗说要杀他爸爸,他一急就喊:“别别别,别杀我可怜的爸爸!”可他这么一叫,嘴里的金币就叮叮当当响起来了。两个强盗用刀子撬他的嘴巴,匹诺曹一口咬断了一只手,接着吐出来,可是落在地上的却是一只猫爪子。匹诺曹挣脱了,跑了15公里,可强盗紧追不舍。他爬上一棵树,他们就在树周围点上火,他跳下来重新逃走,他们还是追个不停。他跳过一条污水沟,以为他们会被淹死,可是他们也跳了过去。

这时木偶已经完全泄气,刚想告饶,但看见深绿的树林子里,有一座雪白的小房子,便不顾死活地跑了过去。敲门,没人答应;用脚踢,一个长着青头发的美丽的小仙女出现在窗口,立刻便不见了。匹诺曹祈求小仙女救救他,这时两个强盗抓住了他,让他张开嘴,用刀刺他的背。幸亏木偶是用坚硬的好木头做的,刀倒断成好多片。两个坏东西把他吊在一棵大橡树的树枝上,等他断气,他们想明天早晨木偶的嘴就会张开,就走了。这时一阵大风吹来,木偶前后摇摆,像一只大钟。“要是爸爸在这里就好了。”可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吊在那里像是僵硬了。

当可怜的匹诺曹给吊得快死的时候,美丽的青发仙女又在窗口出现了。她住在这里已经1000多年了。她拍了三记手掌,一只大老鹰飞来,仙女命他把木偶解下来;又拍了两下手掌,来了一只卷毛狗,仙女命他用车子把木偶拉回来。仙女把木偶抱到床上,请了三位医生:乌鸦、猫头鹰、会说话的蟋蟀。乌鸦宣布道:“木偶的确死了,可是万一他没有死,那就有可靠的迹象表明,他完全活着。”而猫头鹰的看法跟乌鸦正相反。但会说话的蟋蟀说:“这个木偶是个无赖,一个恶汉,一个流氓。他是个不听话的坏孩子,他要把他可怜的爸爸气死!”这时候,屋子里有哭声,是匹诺曹发出的,大家都很惊奇。

三个医生离开了,仙女摸摸木偶的脑门,发现他在发高烧,就把一些白色药粉溶在一杯水里,给他喝。木偶说什么也不肯喝苦的东西,仙女像妈妈那样耐心,给他吃了三颗糖,可他嚷着:“我宁愿死也不喝这种倒霉药水。”正在这时,房门开了,进来四只黑得像墨汁的兔子,抬着一口小棺材,说是抬木偶。木偶大惊失色,一口就把药水喝了。“呀呸!”兔子说,“我们又跑了一个空。”它们很不高兴地把棺材抬走了。

喝了药,木偶又活蹦乱跳了,跟仙女讲了他的遭遇。仙女问他,那四块金币放在哪里了,他说了三个谎,每说一个谎,他那本来已经够长的鼻子就长出一截,最后鼻子长得连身都不能转了。仙女笑起来,戳破他的谎话,因为说了谎话有两种变化,一种是腿变短,一种是鼻子变长。匹诺曹无地自容,想溜出房间,可他的鼻子长得连门都出不去了。

仙女让木偶哭上大半个钟头,为了好好给他一个教训,让他改正扯谎的坏毛病。可是她看到木偶哭得很可怜,就叫了上千只啄木鸟啄短了他的鼻子,让它恢复了原状。仙女认匹诺曹为弟弟,并派人通知了盖比都。木偶高兴地去接爸爸,可他到了那棵大橡树下时,看见了狐狸和猫。他发现猫的右爪没了,便问怎么回事。狐狸说:“我们在路上碰到一只老狼,都快饿死了,猫就咬下一只爪子,给这可怜的野兽吃。”匹诺曹感动地说:“如果所有的猫都像你,耗子可多幸运啊……”两个虚伪的家伙再次唆使匹诺曹去种金币。匹诺曹抵不住诱惑,跟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叫捉愚城的地方。他们在一块田前站住,这块田跟别的田没有什么两样。木偶听从两个骗子的话把钱埋了进去,并浇了泉水。狐狸让他20分钟后回来,便会看见一棵金钱树。木偶高兴得忘乎所以,并表示要送给他们最好的礼物,他们说:“我们只要能教会你不劳而获,发财致富,就像过节一样高兴了。”说完便走了。

木偶回到城里,焦急地等着,估计时间到了,便动身到奇怪的田去。咦?田里没有什么大树,这时,他听到了笑声,只见一只大鹦鹉正在树上梳理它那稀稀拉拉的羽毛。木偶没理它,又打来一鞋子水,浇在种过金币的地方,鹦鹉又冷笑了,木偶火透了,质问鹦鹉为什么笑。原来鹦鹉也是受害者,它告诉木偶,钱早被狐狸和猫取走了,并告诫他:“要正直地挣到一点钱,必须懂得用自己的手劳动,或者用自己的头脑思索。”果然,金币不见了。匹诺曹立刻跑到城里的法庭控告那两个贼。猴子审判官听完匹诺曹的控诉,就命令穿着警察制服的狗把这个小傻瓜打进了监牢。四个月后,这个捉愚城的年轻皇帝打了个大胜仗,赦免罪犯,匹诺曹才得以自由。

匹诺曹被释放了,心里怎样的快活!他急于见到爸爸和青发小仙女,便匆匆赶路。突然他吓了一跳,一条大蛇横躺在路上。这条蛇绿皮火眼,尾巴很尖,像个烟囱在冒烟。木偶恐惧极了,想等蛇爬开,把路让出来。三个钟头过去了,可蛇还在那儿。最后匹诺曹鼓起勇气,讨好地说:“对不起,蛇先生,请帮个忙,挪出点地方让我过去,好吗?”蛇一动不动。“它真的死了吗?”木偶高兴地搓了搓手,他一使劲,就要从它身上跳过去。蛇忽然跳了起来,木偶赶紧往后退,却跌倒了,跌得真不巧,头半插在烂泥里,两脚朝了天。蛇看到木偶头朝下,两脚飞快地踢来踢去,就扭啊扭啊地狂笑起来,竟笑断了一根血管,死了。于是匹诺曹爬起来向前奔跑。可他又饿了,就跳进一块葡萄地,想采一串葡萄吃。刚走到葡萄藤下,“咔哒”一声,他的两条腿被捕兽夹夹住了。

匹诺曹哭叫着,但是,没有用的,因为附近没有一间房子,也没有过路人。这时天黑了,这块地的主人提着一盏暗罩灯过来,想看看有没有偷小鸡的黄鼠狼被捉住。农夫发现捉住的是一个孩子时,吓了一跳。“哈哈,小偷!”农夫怒喊道:“这么说,我的鸡都是你偷的?”不由分说,把木偶带回家惩罚他。刚巧农夫的狗今天死了,于是他就让匹诺曹做他的看家狗。他拿了一个狗项圈套在匹诺曹的脖子上,用一条长铁链拴在墙上,说:“要是下雨,你可以在狗棚里休息;如果有小偷来,要竖起耳朵听着,汪汪地叫。”农夫走了,匹诺曹又冷,又饿,又怕,后悔自己听信了坏伙伴的话。想着想着,就走进狗棚里,躺下睡着了。

匹诺曹呼呼睡了两个多钟头,忽然被一阵古怪的声音惊醒了,原来是四只黄鼠狼。其中一只走到狗屋洞口,低声说:“晚上好,伯罗塔。”“我是匹诺曹,它今天早上死了。”“死了?可怜的狗!它那么好!可看你的脸,我觉得你也是一只客气的狗。”“我是一个木偶。”“好吧,那么我也跟你订立和已故的伯罗塔一样的合同,你愿意吗?我们每星期来一次,带走八只鸡,送你一只。条件是,你必须假装睡着。明白了吗?”“明白了。”匹诺曹答道。四只黄鼠狼觉得没危险了,就溜进鸡房,忽听门砰的一声关上了。这是匹诺曹干的,他又汪,汪,汪,汪叫了起来。农夫赶来捉住了偷鸡贼,为了表示满意,给匹诺曹脱掉了狗项圈。

匹诺曹除去了那个耻辱的项圈后,向着通往仙女家的路跑去。可是白房子没有了,只有一块墓碑竖在那里。他不识字,幸而会说话的蟋蟀在旁边,念给他听:“青发仙女之墓,她给她小弟弟匹诺曹所丢弃,因而悲伤地死了。”木偶扑到石碑上号啕大哭,哭了一夜:“噢,我的好仙女,你怎么死了?我失去了爸爸和你,多么孤单。我不如死了倒好些,对呀,我还是死!……”这时,飞来一只大鸽子,告诉他说盖比都要漂洋过海寻找他。匹诺曹骑在鸽子背上,飞向千里之外的海边。

第二天早上他们飞到了海边,可是盖比都已经出发了。匹诺曹挥着帽子,拼命打招呼,盖比都好像也认出了孩子,这时一个巨浪打翻了小船。木偶跳进大海,去救爸爸。他一心想赶快救出爸爸,于是游了整整一夜。天亮时,他给一个大浪冲到了岸边。一只海豚对他说,他爸爸一定被鲨鱼吞去了,鲨鱼有一所五层楼房这么大,一口可以吞下一列火车。木偶怕极,告别海豚,飞快地走着。

走了半个小时,他来到了忙蜂国。街上的人都在干活,没有一个懒汉和二流子。木偶饿得要命,想讨点吃的。但因为他不肯帮人一把,什么吃的也没讨着,最后走过一个和善的妇女,提着两罐水,她答应给匹诺曹面包、菜花吃,只要他帮着把一罐水抬上山去。匹诺曹这么做了。他吃饱了肚子,抬起头来向恩人致谢,他一看到她的脸,便惊叫起来,虽然这个妇人老些,可她的青色头发使他确信这就是小仙女。

匹诺曹跪倒在地,泪如泉涌,抱住这个妇人的膝盖。小仙女见被识破了,就只好承认了,并愿意做木偶的妈妈。匹诺曹说:“噢!我老做木偶都做腻了!我要做一个人。”“容易极了,只要你一直做个好孩子。”匹诺曹也知道自己还不是一个好孩子,因为仙女说,好孩子爱读书爱干活,不说谎。木偶嘀咕着:“现在上学好像晚了点……”仙女启发他:“不,孩子,你得记着,学习是永远不会晚的。懒惰是一种最坏的毛病,必须从小治好。要不,大了就再也治不好了!”这番话打动了木偶的心,他高兴地说:“我愿意照你所说的去做,我要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孩子。”

第二天匹诺曹就上了公立学校。看见进来一个木偶,小学生们就跟他开玩笑。起初匹诺曹不理他们,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板起脸说:“小心点,孩子们,我上这儿来可不是给你们当小丑的。我尊重大家,希望大家也尊重我。”后来,同学们非常喜欢他了。老师见他读书用功,肯动脑筋,总是第一个进学校,放学最后一个走,也很称赞他。他唯一的缺点就是结交的朋友太多,其中有几个不爱念书的家伙,老师和仙女警告他当心坏朋友,他也不在意。一天,他在去学校的路上,碰到几个朋友,他们说海边有一条鲨鱼,大得像座山,于是,他就跟着他们跑向海边。可怜的孩子还不知有什么倒霉的事等着他呢。

跑到海边,却不见鲨鱼。那七个孩子就是想要他旷一天课,因为他老是专心读书,把他们显得不用功了。木偶受到捉弄很气愤,于是一对七展开了大战。那些孩子惧怕他坚硬的木头脚不敢靠前,就用课本当武器,纷纷朝匹诺曹扔了过来。突然,一本硬书砸中了他们自己的一个伙伴,孩子们都吓跑了。匹诺曹一面绝望地哭,一面叫着这位被打倒的同学的名字。警察赶来挟着木偶回村子里去。木偶差不多吓昏了,当想到快要经过善良的仙女的窗前时,他羞愧难当。恰巧,一阵狂风卷走了他的帽子,他借口追帽子,撒腿就向海边飞跑,他快得像一颗出膛的子弹。警察放出一条凶猛的大狗去追他,这条狗在赛狗中得过冠军。一场激烈的赛跑开始了。

阿拉亭——那只狗,差点儿要赶上匹诺曹了,幸而海就在面前,木偶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狗想停下,却由于惯性,也跌了进去。这只倒运的狗不会游泳,快要淹死了,好心的匹诺曹记起爸爸说过:“做好事决不会给人忘记的”,就把狗救上岸来,然后游向别处。

木偶想游上岸,忽然觉得自己被托到空中。不幸得很,他发现自己竟在一个大鱼网里,夹在一大堆鱼中间。那渔夫难看极了,像个绿色的海怪,他拿起木偶惊呆了,不知是什么鱼。木偶哇哇大哭:“我是木偶……让我回家去!”可是没有用的,渔夫打算尝尝这种木偶鱼。渔夫把一同捞上来的鳕鱼、比目鱼、鲈鱼放进油锅之后,就把木偶浑身涂了奶酪和面粉,抓住他的头就……

正在这时,一只大狗被炸鱼的香味引诱进了渔夫的洞窟。“出去!”渔夫喝道,可是狗饿得发慌,哪里肯走。“救救我,阿拉亭!你不救我,我就要给油炸了。”狗辨认出这是匹诺曹的声音,是从渔夫手里的一根白东西上发出来的,就跳过去用牙齿衔着,冲出山洞。匹诺曹谢过狗,他们就分手了。天黑时,匹诺曹回到了仙女家门前。他没有勇气敲门,可是他冻得发抖,只好敲门。最高一层窗子里伸出一个大蜗牛的头来,它花了九个钟头才打开门。仙女第三次饶了木偶,他也保证以后做一个好孩子。

匹诺曹居然在这一年内做得非常不错,考试时是第一名。仙女十分高兴,对他说:“明天,你将不再做木偶,而要变成一个真的孩子了。”并准备为他开一个盛大宴会庆贺,可是……

匹诺曹忽然向仙女请求,要去邀请同学们。仙女要他天黑以前就得回家,他保证一定回来,就去了。几乎所有的朋友都请到了,就差一个好朋友蜡烛心了。蜡烛心是最会恶作剧的孩子,匹诺曹偏偏喜欢他,最后在一间农舍的暗角里找到了。蜡烛心说,他正要到玩具国去,那里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地方,因为那里没有学校,没有老师,没有书本,假期是从1月1日放到12月最末一天,可以整天地玩。匹诺曹开始还记着对仙女做过的保证,想在天黑以前赶回家,可是到底抵不住诱惑,一点点忘了自己的诺言,耽搁了一个又一个钟头,直到黑夜来临,接蜡烛心的车子来了,他还在犹豫。

车子是由12对小驴子拉的,驴脚上穿着白色小羊皮靴子。赶车的是一个肥壮而滚圆的人,犹如牛油球。车子里挤满了8岁到12岁的孩子,装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车里没位置了,蜡烛心就坐在了赶车人旁边。匹诺曹在连连叹了几口气之后,就跳到了一个驴子的身上。这个驴子踢他,骂他:“可怜的傻瓜!你要由着自己性子做的话,你会后悔的!”令匹诺曹惊讶的是,这驴还会哭,像个孩子!

他们来到的这个国家跟世界上任何国家不同,它全国都是小孩子,到处是喧闹声、嘈杂声。这一批新来的孩子从没看过一页书,从没学习一分钟,从早到晚地玩着。五个月过去了,一天早晨,匹诺曹醒来,发现一桩奇怪的事情,这使他非常的不快活。

什么奇怪的事呢?匹诺曹发现自己长了两只美丽的长长的驴耳!他悲伤地哭了。住楼上的一只睡鼠给他解释说:“在两三个钟头以后,你就要变成一头驴子,跟那些拉车子的一个样儿。圣人早就在书上写着,懒孩子不喜欢学习,见了书本和老师就头痛,整天玩乐,早晚都要变成这种小驴子。”匹诺曹做了个高高的帽子盖住耳朵,去找蜡烛心,发现蜡烛心也戴着这样一顶高帽子。他们谁也不肯脱帽子,最后商量计数“一!二!三!”一说到“三”,同时脱帽。两人盯着对方的长耳朵,哈哈大笑起来。他们笑啊,笑啊,忽然间,两人都不能直立了,变成了两头驴子。他们想哭,却只能发出一种像“i——a, i——a”那样的驴子的叫声。正在这时,赶车人来了。

赶车人把骗来的这些孩子变成小驴后,牵到市场上去卖掉,他就是靠这种方法变成了百万富翁的。匹诺曹被卖到了马戏团,他吃干草,还要忍受主人的拳脚,花了三个月时间学会了表演。一次演出,他被化装得非常漂亮,观众都热切地来看著名驴子匹诺曹跳舞。他表演得很成功,赢得阵阵掌声和叫好声。他抬起头向上望望,突然,他看见一个包厢里有一位美丽的太太,她的颈上挂着一个刻着木偶像的项链。他马上认出她了,正是仙女妈妈。匹诺曹想喊,可是只能发出驴子的叫声,叫得又响又长,观众们哈哈大笑起来。他非常忧伤,不小心一下子扭伤了脚。由于他不能再演出了,主人又把他卖给了一个想用驴皮蒙鼓的人。买驴子的人不忍心杀他,便在他脖子上吊一块大石头,沉到海里,坐在悬崖上等着驴子淹死,好剥皮。

过了50分钟,买驴的人想着驴子应当淹死了,就往上拉绳子,你们猜,他拉出来的是什么?不是一头死驴而是一个活木偶,扭来扭去的像条鳗鱼。买驴的人目瞪口呆,片刻,才说:“我丢下水去的小驴子哪里去了?”“这头驴子就是我!”木偶笑着说。原来是和善的仙女看到木偶危险,就派了一大队的鱼来吃他,直剩下木头,于是木偶复原了。可怜的买驴人眼睁睁地看着木偶游开去。

匹诺曹正拼命地游,看见大海当中一块礁石上,站着一只青色的山羊,这使他想起了小仙女的青发。他加倍用力游过去。游到半路时,他被一只海怪吸进嘴里,同时被吞进来的还有一条金枪鱼。这个海怪正是大鲨鱼。匹诺曹昏迷了一刻钟,等他醒来,发现周围漆黑一片,他鼓励金枪鱼要逃出去,然后朝着远处的微弱亮光走去。等他走到跟前,看到什么啦?他看到了一张小桌子,上面有支点燃的蜡烛,桌旁坐着一个小老头,头发胡子白得像雪,小老头正在吃活鱼。啊,正是他亲爱的爸爸盖比都。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诉说着各自的遭遇。原来,盖比都两年前被鲨鱼吞进来,同时一艘沉到海底的商船也被吞进来。商船上装的是腌肉、饼干、酒、蜡烛、火柴等物品,盖比都正是靠这些东西才活到现在的。桌上点着的是最后一支蜡烛。匹诺曹决定背着爸爸逃出去。

这条鲨鱼太老了,加上害气喘病和心脏病,睡觉只好张开嘴巴,匹诺曹从喉咙口往上看,能够看到天空和月光。他们刚到喉头,忽然间鲨鱼打了个喷嚏,蜡烛灭了,两人又被震回鲨鱼的胃里。父子两人只好摸黑,再一次爬上鳖鱼的喉头,木偶驮上盖比都逃进水里游走了。

当匹诺曹用力游着快要到岸的时候,自己却用完了力气。父子俩快要沉下去的时候,逃出来的金枪鱼背着他们上了岸。这时天亮了,他们看见两个丑八怪,坐在路边乞讨,正是那只狐狸和猫。现在猫真的瞎了,狐狸的尾巴也没了,木偶不再上他们的当了。木偶扶着爸爸来到一座小屋,主人是会说话的蟋蟀,蟋蟀说这间小屋是一只美丽的、生着青色毛的山羊送给他的。匹诺曹知道山羊就是小仙女。他对蟋蟀很有礼貌,而且每天去帮助一位农夫干活,好换一杯牛奶给爸爸,他还编织草席,晚上读书,父亲十分高兴。

五个月后的一天,他要去买一套新衣服,路上,瞧见一只美丽的蜗牛。匹诺曹记起这只蜗牛正是住在仙女家的那只。蜗牛说:“可怜的仙女躺在医院里了……她遭那么多打击,生了重病,而且穷得连一口面包也买不起。”匹诺曹急忙把要买衣服的4角钱让蜗牛送给仙女。那天晚上,他梦见好仙女吻他,对他说:“好匹诺曹!因为你有了好心,我饶恕你过去的一切错误。凡是在他们的父母困苦的时候亲切服侍他们的孩子们,一定会有好结果的。”匹诺曹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是一个木偶,却变成了一个孩子,房间装饰得很漂亮,一套新衣服放在那里,爸爸也和最初雕刻他的时候一样年轻健康了,匹诺曹抱住爸爸的脖子问是怎么回事。爸爸说:“这种突然变化,全都亏了你。因为孩子从坏变好,就可以使每一件东西都变得更好,使全家得到幸福。”

那个旧的木偶匹诺曹靠在椅子上,歪着头,手臂向下挂着,两脚交叉,谁看了都觉得奇怪,过去它怎么会站起来的。

(郑岩 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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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0/6 23:0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