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简介|鉴赏

谴责小说，四卷二十回。张春帆著。清宣统元年(1909)上海环球社印行。标“官场小说”。

晚清小说有很多作品描写官场内幕，其中以李伯元的《官场现形记》为最著名，《宦海》也是当时颇为流行的一种。由于没有统一的中心人物或中心事件，小说的故事情节显得有些散漫。大致可以分成这样几个片断：

第一至第三回主要写广东藩台金翼的禁赌失败。金翼一心一意想要禁赌，但却遭到与赌馆串通一气的制台、抚台等的阻挠。一次金翼亲自率队前往捉赌，经过搏斗，终于人赃俱获，还逮捕了赌首王慕维。不料，等他回衙坐堂时，提上来的犯人却是举人卢从谨。原来衙门的差役都同赌馆有勾结，他们趁金翼不备，半道上施了“调包计”，放走王慕维。金翼不知就里，开审之初反被卢举人抢白了一通。接着，在惩处犯人的问题上，又受到上司的百般刁难，最后因儿子被人利用，私受贿赂，偷盖印信，精神遭到沉重打击，气恨交加之下，竟吐血而亡。

第四、五两回则主要写幕僚邵凤康的幕府师爷生活。邵氏是庄制军府中的师爷，由于他熟谙时务，权术过人，深得主人器重。为迎合庄制军的“问书”怪癖，他买通仆人，投机取巧，使得傲慢无礼的庄制军也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别是在“古巴条约”的风波以后，邵氏更是成了制军府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但是因此却遭同僚怨恨，最后终为谣言所伤，同庄制军的姨太太大吵一场。

第六回以下以两广总督宣尧阶为纲，具体写“剿匪”、推行“新政”、修整沿江堤岸、开办“将弁学堂”等，涉及的人物上至总督制军，下到巡士商人，甚至还有“革命党”人。其中主要有袁太守为维护“新政”同昏愦的陆臬台的斗争，“革命党”人任大老爷的独特经历，陈连泰的整治堤岸等等，特别是作者还详细叙述了广西的“匪乱”情形和制军府幕僚匡忠伯的宦海沉浮，头绪纷繁，不一而足。

小说的最后两回以中国“练军”在租界受辱于洋人结束全书。

晚清谴责小说一般都把笔触放在抨击清朝腐败的官僚吏治上，《宦海》也不例外。由于当时有些人往往只是把政治黑暗的根源归结为一班贪官污吏的为非作歹，而很少能自觉地把批判矛头直接指向最高统治者，因此，许多小说包括《宦海》，虽然在暴露封建吏治上有强烈的批判意义，但在根本上却还是局限于改良主义的思想范畴。这也是当时小说创作中的一种普遍现象。

但是，《宦海》在揭露官场黑暗方面较之于其他同类小说还有它的深刻之处。首先，它并不仅仅局限于官场，还突出地描写了官僚权臣和地方豪绅的相互勾结，有力地揭示了正是那些土豪劣绅构成了封建统治的社会基础和阶级基础。其次，小说在叙述所谓的“匪乱”过程中，一脱“官逼民反”的习惯窠臼，生动地描述了一场“逼官为匪”的喜剧式的悲剧，极大地讽刺了腐朽的官僚制度。另外，小说还着意从幕府师爷的勾心斗角、达官贵人的媚外妥协和对民族资本的摧残方面暴露官场的丑恶内幕。

在艺术表现上，最明显的特点是作者力图通过尖锐的矛盾冲突来突出刻划人物形象。例如金翼这个清官形象就是在他同上司的激烈冲突中跃然纸上，而袁太守与陆臬台两人之间的舌战，不仅读来畅快淋漓，而且还使我们对这两个人物有了具体的感性把握，颇见作者的匠心。应该说，《宦海》在人物形象塑造方面的成就比一般的谴责小说有更高的艺术价值。

其次，作者还善于描写人物个性化的语言。如知县任大老爷误杀数十个无辜百姓之后竟还说“有心打死他们的”，”打死人是我的自由”等等。虽然近于漫画式的夸张，但也生动地刻划出了一个专横嗜杀的刽子手的狰狞面目。当然，作者把这样一个人说成是“革命党”人，那无非是他的故意歪曲罢了。

但是，这部小说在艺术上也有一个明显的缺陷。它像《官场现形记》一样，由于没有统一的构思框架，缺乏成熟的谋篇布局，因此小说的结构显得紊乱，这也是当时这类小说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