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微草堂笔记《两塾师》原文|注释|赏析|译文

有两塾师邻村居，皆以道学自任。一日，相邀会讲，生徒侍坐者十余人。方辩论性天，剖析理欲，^[1]严词正色，如对圣贤。忽微风飒然，吹片纸落阶下，旋舞不止。生徒拾视之，则二人谋夺一寡妇田，往来密商之札也。此或神恶其伪，故巧发其奸欤?然操此术者众矣，固未尝一一败也。闻此札既露，其计不行，寡妇之田竟得保。当由茕嫠苦节，^[2]感动幽冥，故示是灵异，以阴为阿护云尔。

【注释】 [1]性天：道学家鼓吹性是天理的表现，要绝对服从封建道德。理欲：天理、人欲的简称。理学家提倡“存天理，灭人欲”，以此来禁锢人们的思想。 [2]茕嫠(qiong li琼离)：孤苦零丁的寡妇。

【译文】 有两个塾师住在邻村，都以宣扬和维护道学作为己任。一天，相互邀请在一起讲学，学生十多人陪坐着听。当辩论性是天理的表现，恪守封建伦理，分析天理、人欲等问题时，言词非常严厉，态度非常庄重，像面对着圣贤一样。这时，忽然微风呼呼刮起，吹掉一片纸落在台阶下，纸片被风吹得旋转飞舞不停。学生拾起纸来一看，原来是两个塾师密谋夺取一个寡妇田地的来往书信。这也许是神憎恶他们的虚伪，而故意巧妙地暴露他们的奸邪行为吧?然而玩弄这种伪诈手腕的人多啦，并不曾一一败露。听说这书信暴露后，他们的奸计没有行通，寡妇的田地终于保住了。这也许是孤单的寡妇，守着清苦的节操，感动了鬼神，所以鬼神显示灵异，暗中给她了庇护。

【总案】 本篇小说短小精悍，作者用绝妙的讽刺手法，对道学家的言与行、外表和本质之间不一致进行了批判和讥讽，使道学家虚伪奸诈的面目赤裸裸地暴露出来。

赵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