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羡林：谈独处：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孤独旅客

人生道路上，每个人都是孤独旅客

每个人从小时候起，就开始在心中勾勒自己看到的世界。每个人的经历不同，成长的曲线也各异。世界虽然只有一个，但勾勒世界的地图却每人都有一张。季羡林先生认为，正因为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每个人都坚信自己所勾勒的地图才代表着唯一真实的世界，所以每个人手拿地图，踏上人生的征程，都是一个孤独的旅客。没人陪伴你走过一生，你眼中那些美丽的风景，那些惊心动魄的光彩，别人全都看不到，也看不懂。

在自己的世界里歌唱

子贡曾经问孔子：“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孔子说：“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旅客，因而只能在自己的世界里歌唱，即便希望得到共鸣，也不要去干涉别人的歌声。

国学大师季羡林一生都处于孤独之中，他年轻时没能摆脱包办婚姻的枷锁，与妻子婚姻存续的几十年中，大部分时间都是分居。他与儿子关系紧张，直到去世的前一年才得以相见。在季老的情感世界里，他是孤独的，从未有过一人伴随他终身。那种平凡而简单的家庭幸福，对他来说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但他并没有因孤独而颓废堕落，更没有以自己的喜好去干涉别人的追求。

他曾经说到，孤独中如果浸透着悲凉，蔓延着凄惨，那么人生就是不幸的。以孤独坚守本真、保持自我、把握人生，便如同独自盛开在寒冬腊月里的傲梅，生命中可以散发幽然的清香。

正是在孤独当中，季羡林先生将时间和情感全部投入到研究之中，并最终精通英文、德文、梵文、巴利文、俄文、法文、吐火罗文，是世界上仅有的几位精通吐火罗文的学者之一，被誉为“梵学、佛学、吐火罗文研究并举，中国文学、比较文学、文艺理论研究齐飞”的伟大学者。

孤独者在自己的世界里歌唱，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孤独者在自己的世界里起舞，看到的只有自己的影子。季老曾说，我们自说自话，自言自语，以为看见了世界，其实看见的是自己。从另一角度来说，独歌和独舞都是快乐的，因为我们终于有机会给世界创造不同的价值。

在自己的世界里唱歌，需要莫大的勇气和耐力。朱自清曾说：“我们赤裸裸地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地回去。”时间稍纵即逝，每个人从生下来就开始走向死亡，身在人生的旅程当中，沿途的风景百变，我们若流连不已，就注定只能做一个人生的过客。害怕孤独的人浪费时间寻找安全感，永远不会明白人生的价值何在。而林语堂却认为，即便我们都孤独，但人生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我们的一生也该如诗一般度过。

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写道：“即使以为自己的感情已经干涸得无法给予，也总会有一个时刻一样东西能拨动心灵深处的弦；我们毕竟不是生来就享受孤独的。”人生的价值不在于旅途的长度，而在于深度和广度，每个人都拥有独一无二的孤独，但我们不能绝望沉默，即便没有一个观众，也要在自己的世界中唱歌、独舞。

孤芳自赏也是美

陆游在《卜算子》中写道：“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季羡林先生在晚年时回忆自己的一生，认为孤独当中并不都是安宁的喜悦，世俗的虚名、利益的冲突始终成为人生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父子决裂”“财产之争”“字画门之争”，各类围绕他的话题此起彼伏，形形色色的事件把他卷入纷争的旋涡。他的晚年，是与孤独寂寞为伴的，似乎只有医院的病床与药水、屋前的花花草草，以及家中同样孤独的大白猫陪着他。他做了许多艰深的研究，写了许多只有极少读者能看懂的著作，他曲高和寡，真正了解他的人越来越少。但季老却在这种“孤芳自赏”中自得其乐，即便九十多岁躺在病床上，仍然坚持每天清晨起来写作。

孤芳自赏也是一种美丽，认清自己的孤独，不去迎合别人的喜好，就会从中寻找到真实的快乐。就像霍金21岁患上卢伽雷氏症，只有3根手指可以活动。他曾是世界上最孤独的人之一，但他始终沉浸在别人认为毫无意义的研究当中，一部《时间简史》就是他孤独人生的见证，是他孤芳自赏的杰作。人们在惊叹霍金物理学理论的高深之时，又有谁知道这些辉煌的成就是在怎样的孤独中萌发而生的？

我们的人生都是走在孤独的路上，与其自怨自艾、浪荡荒废，不如孤芳自赏。正如丰子恺所说：“既然无处可逃，不如喜悦。既然没有净土，不如静心。既然没有如愿，不如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