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也妮·葛朗台》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法国）

奥诺雷·德·巴尔扎克（1799—1850），19世纪法国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伟大代表。他出生于图尔市一个中等资产阶级家里，1814年他随父亲来到巴黎，1829年开始文学创作，后来弃文经商，却因不善经营而负债累累。于是，又重新开始文学创作。他一生共创作九十六部长、中、短篇小说和随笔，总名为《人间喜剧》，其中就包括了像《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贝姨》、《邦斯舅舅》等优秀之作。《人间喜剧》包括“风俗研究”、“哲学研究”和“分析研究”三部分，有“社会百科全书”之称，对世界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欧也妮·葛朗台》（1833）是巴尔扎克最得意的长篇小说之一。创作于贵族阶级日趋衰落，“一切封建的、宗法的和田园诗般的关系全都破坏了”（马克思、恩格斯语），代之而起的是横行于世的资产阶级暴发户和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金钱势力的社会背景之下。小说通过描写葛朗台及其侄儿查理充满血腥罪恶的发家史，揭露了黑暗的社会现实。

葛朗台是小说的主人公。他贪婪、狡黠、吝啬，金钱是他唯一崇拜的上帝。他善于做生意，常装口吃耳聋，诱骗对方使自己稳操胜券。他虽家财万贯，却是个十足的守财奴、吝啬鬼，钱使他六亲不认，失去人性。

小说把心理分析、风俗描绘、细节刻画、哲学议论融为一体，取得了很高的艺术成就，塑造的葛朗台形象在世界文学史上永放光芒。

古老的索漠县城沉闷、荒凉。一条高低不平的大街深处，有一座灰暗、阴森、寂静的老屋，里面住着大名鼎鼎的富翁葛朗台先生。

葛朗台本是一个箍桶匠，40岁时，有幸娶了富有的木材商的女儿。于是，他用岳父给他的400路易贿赂了标卖监督官，接着就三钱不值两钱地买下了县里最好的葡萄园、一座修道院和几块分种田。由于葛朗台是个共和党人，被选为县里的行政委员，接着又当上了市长。但天不随人愿，1806年拿破仑称帝时，他被免职。那时他57岁，妻子36岁，女儿欧也妮才10岁。葛朗台虽然丢了官，但善于经营的他还是成了地方上的“冒尖户”。加上他接连得到自己岳母、外婆和太太的外公的三笔遗产，他取得了“新贵”头衔，成为县里“纳税最多”的人。他的眼睛都被金子染得黄澄澄的。

葛朗台的投机事业从没失败过。他像只老虎，像条巨蟒一样，常常躺在那里，蹲在那里，把俘虏打量个半天再扑上去，张开血盆大口吞进大堆的金银。在索漠城，个个都被他钢铁般的利爪狠狠地抓过一下。到1816年，有人估计他大概有五六百万财产。巨大的财产，改变了他的身份。他的话语、衣着、姿势、瞪眼都成了地方上的金科玉律。尽管葛朗台家财万贯，但他却极其节省，菜、肉、水果与烧火的木材都是佃户送来的，面包是仆人做的。仆人总是光着脚穿着破衣服，睡昏暗阴湿的小房间。他什么都节约，连动作都在内。

欧也妮23岁生日那天，晚饭刚过，克罗旭和格拉桑两家便争先恐后地向欧也妮小姐拜寿。公证人的侄儿送来了罕见的鲜花，银行家的公子献上了珍贵的望角铁树。葛朗台心里明白，嘀咕道：“他们都看中我的钱，哼！想娶我的女儿，休想；我就利用这般人替我钓鱼！”过了不久，葛朗台年轻英俊的侄儿，22岁的查理也来道贺。

葛朗台的同胞兄弟因债务缠身自杀，自杀前把儿子查理打发到葛朗台这里。查理比欧也妮小一岁，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欧也妮自出生以来，没有离开过索漠城半步，缝袜子、替父亲补衣裳、在油腻昏暗的屋子里过日子构成了她的全部生活，很少见到生客。猛然见到了英俊的堂兄弟，她便爱得神魂颠倒。

欧也妮单纯恬静，像一朵盛开的鲜花。她十分关心堂弟的生活起居，背着父亲用自己的私房钱给他好吃好喝。可是葛朗台却不愿多花一分钱，他整天捉摸着怎么甩掉查理这个负担鬼。

为了这件事情，葛朗台有生以来第三次请客，客人是公证人和银行家。葛朗台使出一贯的伎俩，结结巴巴地表示他想清理一下弟弟在巴黎留下的债务，而为了不被宣告破产，必须把债权证件拿到手里。克罗旭表示可以做，但来往旅费却需要由葛朗台出；银行家则表示他什么也不要就可以替他做。葛朗台自然选择了银行家。银行家刚走三天，葛朗台就让查理签署了一份声明，让他放弃对父亲遗产的继承权，把他打发去了印度。

欧也妮得知此事情之后，对堂弟深表同情。她把自己的全部积蓄六千法郎送给堂弟做盘缠，查理则把母亲留给他的镶金首饰盒赠给欧也妮，两人私订终身。就这样，查理起身去了印度。

第二年新年，葛朗台照例来把玩女儿的积蓄，结果发现积蓄全没了，严加拷问之下，欧也妮只得说了实话。葛朗台暴跳如雷，把女儿锁进屋里。面对葛朗台的淫威，妻子吓得病倒了。

公证人克罗旭对葛朗台说明利害。他说，万一葛朗台的妻子真的死了，欧也妮便可以以女儿的身份继承母亲的遗产，这样，他们夫妇的财产就得分开。葛朗台害怕起来，这才恢复了女儿的自由。

一次，欧也妮母女正欣赏查理赠送的首饰盒，不巧被葛朗台发现。他疯狂地抢过首饰盒，准备用刀子把上面的金子挖下来。欧也妮与之进行激烈的争执，直到妻子晕死过去，葛朗台才停下手。葛朗台妻子从此一直身体虚弱，于1822年10月去世。葛朗台马上通过公证人让女儿签署了放弃母亲遗产继承权的文件，全部家产统统归自己掌控。

1827年，八十二岁的葛朗台患了风瘫症，他不得不把家里的一切交给女儿，但还是藏起储金室的钥匙，以便时时把玩。临死前，他要女儿把家里所有的黄金都摆在桌面上，死死地盯着，要把它们装进眼里带走似的。当他看到神父胸前镀金的十字架时，眼前一亮，伸手便抓，结果送了老命。他对欧也妮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把一切照顾得好好的！到那边来向我交账！”

葛朗台死后，欧也妮才得知，她在索漠每年有30万法郎的收入，还有600万公债和价值200万的金子，10万现款，财产总数达1700万。于是，她给了拿依1200法郎，促成了拿依和田产看守人高诺阿莱的婚姻。

欧也妮虽有了偌大家产，但她仍然十分苦恼。7年来时时思念着查理。而查理呢，离开索漠后，就全力做生意。他先在印度发了财，后又贩卖人口，放高利贷，倒卖海盗赃物，赚了一大堆钱。风流的他跟各色女子到处荒唐胡闹，早把欧也妮忘得一干二净。1827年，查理为得到“新贵”头衔，日后挤进官场，便答应和奥勃里翁小姐联姻。不久就给了欧也妮8000法郎的汇票，要回了梳妆匣，抛弃了欧也妮。欧也妮成全了查理，为了不使他因为父亲的破产而婚姻失败，还为查理偿还了400万法郎的债务。查理知道欧也妮如此富有，后悔莫及。随后欧也妮在悲愤中嫁给了公证人克罗旭，但条件是始终保持童贞。欧也妮33岁的时候就成了寡妇，依旧过着当年那种拮据的生活。可她办了不少公益事业：建了1所养老院、8处教会小学和一所图书馆。用这些抹去吝啬的影子。最后，她成了索漠人垂慕的对象，贪图她财产的人争相包围这个有钱的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