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曲赋文·驿鼓(其三)》原文与赏析

龚自珍

书来恳款见君贤，我欲收狂渐向禅。

早被家常磨慧骨，莫因心病损华年。

花看天上祈庸福，月坠怀中听幻缘。

一卷金经香一炷，忏君自忏法无边。

龚自珍于嘉庆十五年(1810)应顺天乡试，考中副榜第28名，时年19岁。在龚自珍看来是很不如意的，因为这个副榜贡生比秀才高不了多少。遂于嘉庆十八年(1813)和嘉庆二十一年 (1816) 两次再应乡试，希望取得个正式举人的资格，结果都落了空。直到嘉庆二十三年 (1818) 第四次应乡试才中了第四名举人。这对龚自珍是个很大的鼓舞，以为自此可以在仕途上一帆风顺，实现其改革的抱负了。谁知嘉庆二十四年和二十五年参加进士考试，均未考取，无奈只好以举人资格任内阁中书的小官。这首诗就作于嘉庆二十五年 (1820)，时作者29岁。作者从23岁起，就写了不少抨击时政，力呼“更法”、“改图” 的作品，表现出极大的政治热情和远大的政治抱负。但当他在黑暗腐朽的现实中碰壁时，就不免感到激愤、徬徨，甚而转为消极悲观，于佛教中寻求解脱。这是封建知识分子的通病，龚自珍作为处于日趋没落的封建社会没期的知识分子具有上述思想，也是必然的。《驿鼓三首》(之三) 正是作者上述思想的反映。从这首诗的诗题和一、二两首诗的内容分析，此诗当是旅途驿馆之夜所作。在会试不售，理想难以实现的情况下，作者只身旅居驿馆，读罢万金家书，愁绪满怀，夜不成寐(“何灯驿鼓满天霜，小梦温摩乱客肠”)，在思念家人之余( “慈闱病减书频寄，稚子功闲日渐长”)遂写下了这首满腔愤慨和懊悔的诗。大意是说，恳切的书信足见到你的贤慧，而我却要改变难以实现的志向转而向禅。生活中的种种遭际磨损了我的气概，再不能因这样的心病来损害自己的宝贵年华。庸俗的功名利禄岂可祈求，人生的一切都由神佛而定。还不如烧香拜神念佛经，无边的佛法也许能安慰你我的悔恨。从表面上看，这首诗好像是在写作者要放弃自己的理想，决心 “向禅”，烧香拜佛，以求解脱，实际上字里行间处处流露出作者对现实的不满和愤恨，反映了那个时代进步的知识分子理想不能实现的深沉苦闷，含蓄地抨击了当时的社会。

龚诗多有浪漫主义的佳作，亦有浪漫主义与现实主义结合的优秀篇章，而这首诗则侧重于写实。作者把佛教教义融于诗中，就内容而言，有较浓的消极倾向，就艺术而论，则在风格上与作者所表达的思想正相协调，体现了诗人学识渊博，诗风多样的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