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田录》简介|鉴赏
轶事小说集。唐丁用晦撰。《新唐书艺文志》著录一卷,不著撰人。《郡斋读书志》同,曰:“叙谓尝憩侯氏,故取潘岳《西征赋》名其书。记隋唐杂事,未详何人,总六百条。”《类说》本、《说郛》本、 《五朝小说》本皆题丁用晦撰。
其书已残, 《郡斋》言其总六百条, 《类说》所录《学惭鼠狱智乏鸡碑》条亦云“省前达之言,有关人事,纪成五卷。”然检诸书, 《类说》仅录三十二条, 《说郛》宛委山堂本、商务本各十四条, 《太平广记》辑录十八条,除去重复,总共不过四十七条,与“五卷” “六百条”之数相去甚远。就此四十七条来看,其中多数是颂扬帝王将相、后妃名士的故事。如《杜书记平善》条,记杜牧在牛僧孺维扬幕中时,常微服冶游。牛派街子数人暗中保护,杜牧不知。杜牧入京,临行,牛僧孺以纵逸戒之。杜牧初尚隐晦,僧孺出示街子报帖,皆云“杜书记平善”,才大感服。 《粜米救旱》条,写令狐楚守兖州时,地方大旱,商人哄抬米价。令狐楚很聪明地避免使用行政手段进行干预,只是当着下属的面,自言自语地屈指计算,公家有多少仓储粮,定价多少出售,就可以赈济百姓。消息不胫而走,郡中富户纷纷开仓售米,与公家竞争,境内“米价顿平”。《兄弟讼财》条云:
西蜀有兄弟讼财者,狱久不决。毕搆为廉察,呼其兄弟,以人乳饮之。皆感悟,复同居。
官吏断案,不依律法,而求助于“人性” “天良”的感悟,亦颇罕见。这条记事,虽属赞扬,今天看来,却迂阔可笑。
对昏君庸吏, 《芝田录》则时有嘲讽鞭挞之笔。如《纸鸢系诏》、 《木鹅系诏》两条,言梁武帝、隋炀帝兵败国破之时,困坐危城,无计可施,只好采纳了用纸鸢(风筝)、木鹅系上诏书放出城外的办法,冀有援兵来救。但他们皆昏聩无道,纸鸢木鹅虽放了不少,竟无救兵。但这样的故事,在四十余条中,究为少数。
《芝田录》文风平实,多记人事,少涉神怪,即或有,也与现实生活距离甚近,如写人间。《五原将校》条(见《太平广记》卷三七六),写一士兵作战时被杀死,而阳寿未尽。冥官令冥吏速活之。冥吏将士兵斫下之头复安于项,士兵醒来,但见“头边有半碗稀粥,一张折柄匙插在碗中,”可以探手取匙,盛粥而食,如此数日,渐渐能起,遂活。除头落复生这一点外,其他一如写世间穷苦人养伤病情状。
《芝田录》篇章短小,少则十几字,最多也不过四百余字。然简短的篇幅,却透露出人物性格的风采,如前所述牛僧孺的宽厚,杜牧的放达,令狐楚的智慧,梁武帝、隋炀帝的昏昧。又如《高宗针百会》条:
高宗脑痈,待诏鸣鹤曰: “须针百会。”则天曰: “天子头上可是出血处? !”命扑杀。上曰:“试令针之。”即时眼明,诸苦悉去。则天自以金帛赐之。
以三个不同身份的人物的三句简短对话,将医生鸣鹤的艺高胆大,唐高宗的息事宁人,武则天的气焰嚣张,都恰如其分地表达了出来。武则天要讨好高宗,又要施威于臣下,不料却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十分尴尬。但她却能轻易摆脱这种处境,自去以金帛赐给医生,其转圜之快,令人瞠目,但也准确地表现了这个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女皇帝的性格。
《芝田录》多记名人轶事,并常常能与正史记载的只言片语相合,而更加扩展发挥。如史言贾耽博学, “阴阳杂数罔不通”, 《芝田录》中就有两则贾耽预言灵验的故事。虽为稗官小说,亦于研究文史不无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