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孝臧·乌夜啼》原文赏析

同瞻园登戒坛千佛阁

春云深宿虚坛，磬初残。步绕松阴，双引出朱阑。吹不断，黄一线，是桑干。又是夕阳无语下苍山。

这首词为写景名作。瞻园，指词友张仲炘。戒坛在北京西郊门头沟地区。春日傍晚，词人与张仲炘来到戒坛千佛阁，寻幽探胜，登高广目，词为记游之作。上片写寺院之幽静，“春云深宿虚坛，磬初残。步绕松阴，双引出朱阑”。日已届暮，春云垂地，戒坛似乎笼罩在春云夕曛之中，显得异样寂静。以“虚”写静，既突出了寺院之虚幻神秘，又表现了作者游于招提虚室生白的感受。此时，磬声逐渐消歇，寺院显得更加寂静。好友相聚，携手同行，僧院话故，浮生得闲，寻通幽曲径，看禅房花木，步绕松阴，闲倚朱栏，何其自得也。

朱孝臧《乌夜啼》(春云深宿虚坛)词意

词的上片重在写幽静之境，下片笔调一转，写登高所见，格局开阔，境界苍茫高远。“吹不断，黄一线，是桑干”。桑干河源出山西，流经河北，跨越两省，是一条大河流。它奔流在莽莽平原上，在夕阳的映照下，发出黄色的闪光，气势非凡，但作者却说望眼之中，它只是“黄一线”，造句之雄奇，正显示出气魄之宏大，而“吹不断”三字显示了作者想象之鲜明，作者正担心它如春日游丝被风吹断呢。这两句词不仅写出了千佛阁地势之高，更表现出了词人囊括万物的大家气魄。李白曾将庐山瀑布比作泻自九天的银河，以放大的对象物来衬托主体的巨大气魄，在对象物中观照自身。同样是李白，也有“黄河如丝天际来”的描写，以夸张的手法缩小对象来反照作者登高临远，吞吐宇宙的神气。这里作者也是采用了后一种手法，以写登高目广而激起的超迈意识及俯视万物的胸襟。“又是夕阳无语下苍山”，词人独立苍茫，直到太阳落山，又是一个黄昏时节了，日暮凭栏，山河无限，人生能得几何?凭览处，多少感慨，尽包含在“又是”二字中。“夕阳无语”造句亦奇，“无语”者，本可语而不语也，何以不语，最伟大者为最深沉者!至此，词人也进入了一种无语的境界，令人体味不尽。

这首词上下两片写景阔狭顿异，但都有语新意工之妙，而下片写景尺幅千里，举重若轻，其胸襟气派更加吸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