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婴·烛邹①亡鸟》注释,意译与解说

景公好弋^②，使烛邹主鸟而亡之。公怒，召吏欲杀之，晏子曰：“烛邹有罪三，请数之以其罪而杀之。”公曰：“可。”于是召而数之公前，曰：“烛邹，汝为吾君主鸟而亡之，是罪一也;使吾君以鸟之故杀人，是罪二也;使诸侯闻之，以吾君重鸟以轻士，是罪三也。数烛邹罪已毕，请杀之。”公曰：“勿杀，寡人闻命矣。”

——《晏子春秋·外篇·重而异者》

【注释】

①烛邹：人名，齐国宫中仆人。②弋：用绳系在箭上射，引申为猎鸟。

【意译】

齐景公喜好弋射，并派烛邹专门管养捕来的鸟。一日有只鸟飞跑了，景公大怒，便命令手下人来处死烛邹。晏子说：“烛邹有三条罪，请先让我数说他的罪状然后再处死。”景公说：“行。”于是召来烛邹在景公面前数落说：“烛邹!你替我们国君管鸟却让鸟跑掉了，这是罪过之一;你使我们国君因为鸟的缘故而杀人，这是罪过之二;使天下诸侯听到这件事，以为我们国君重鸟而轻士，这是罪过之三。”数落完烛邹罪状，晏子请景公下令处死他。景公说：“不杀了。我领教了。”

【解说】

在古代社会中，大臣对国王进行劝谏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成功了，可以升官进爵;而反之，则可能会有杀身之祸。如何使劝谏取得满意的效果呢?尽管可能会有成千上万种的答案，但是，晏子在这里所采用的方法却可谓别开生面、耳目一新。晏子的这种方法可称之为“错位分析法”。齐景公因烛邹没有管好鸟而打算把他杀掉，作为谋臣，晏子理应站在齐王一边，帮他数说烛邹的过失，以作为处死烛邹的理由。因此，晏子以齐王知己的口吻历数了烛邹的“三大罪状”。但是，他所举的“三大罪状”，在齐景公听来，却与本意越来越远。烛邹替国君管鸟而让它飞掉了，这固然不对。然而，国君因为鸟的缘故杀人，并且使天下诸侯听到这件事以为齐王重鸟而轻士，则更为危险。所以，烛邹的“罪行”越显齐王之过也就越明。晏子的这种论说，不仅收到了对齐王进行批评的效果，而且也没有因直接劝谏而使齐王难堪，真可谓声东击西，一箭双雕。在现实生活中，采用婉转而间接的方法对人们进行批评教育，不是也同样可以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吗?

【相关名言】

有教养的人的遗产，比那些无知的人的财富更有价值。

——希腊·德谟克利特

至言逆于耳而倒于心， 非圣贤莫能听。

——韩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