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凉快的溪谷中，

磨坊的轮子在转动，

那儿住过我的恋人，

如今却不见她影踪。

她曾向我山盟海誓，

还送给我一枚戒指，

那戒指断裂成两半，

她如今背信又弃义。

我愿当一名歌手，

到天涯海角漫游，

唱起自编的歌曲，

挨家挨户往前走。

我愿当一名骑兵，

走进浴血的战争，

夜里躺在沙场上，

四周是微火余烬。

我听见磨坊的轮声，

我的心就怔忡不定，

我想最好离开尘世，

一下子便全得安宁。

(韩世钟译)

【赏析】

《断裂的戒指》是艾兴多尔夫著名的情诗，写于1810年。全诗模仿民歌的调式，用一种淡淡的口吻叙述了一个眷侣未成的爱情故事，却显得格外地凄婉，动人心弦。据说本诗与诗人的亲身经历有关。他在海德堡求学时曾借宿在一个面包师的家里。面包师的妹妹凯蒂年轻貌美，两人很快坠入情网。凯蒂的叔父是磨坊主人，诗人与凯蒂常常在磨坊幽会。可惜的是，凯蒂家很快搬离了此地，两人失去联络，恋情就此结束。

诗歌以对往昔的美好追忆开首： 清凉的溪谷，曾是恋人居住的地方，但如今却不见她的踪影。接着将叙述对象缩小至二人曾经的信物——一枚定情的戒指。戒指如今已断成两截，象征着曾经的海誓山盟已化作背信弃义的残酷现实。幻灭的爱情已随往事化为泡影，爱人的离去使人心灰意冷。诗歌描述了他为自己设想的出路，或当一名歌手，去浪迹天涯，过着自由漂泊的日子；或者做一名骑兵，在战争中洗礼，过紧张刺激的生活。不过，无论从事哪一种职业，只要听到磨坊的轮声，他仍然忍不住对往昔的回忆。因为这旧日熟稔的声响触动了他伤痛的回忆，勾起了他的愁思。无论他走到天涯海角，这样的愁绪都难以挥去。或许只有离开人世，才能真的忘却，因为这种爱怨已经渗入自己的灵魂。全诗语言十分自然，没有华美的词句，在朴素的字里行间却渗透着忧愁，很能激起读者的感触。或许这样平凡的爱情故事正是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所以别样地引人共鸣。

这首诗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德国文学的优良传统。早在狂飙突进时期，作家就不再认为道德教育是艺术的目的，而要求艺术作品更加反映生活真实，特别是作家本身的真实感情。所以，他们特别推崇自然朴实的民间文学。浪漫主义文学也继承了这个传统，重视学习民歌，并写出了大量反映民间生活的优美诗篇。这不仅将德国诗歌的形式与内容推向了新的高峰，也为艺术歌曲提供了丰富的素材，诗歌成了歌词的一个来源。本诗就曾被谱为歌曲传唱，可见其受欢迎的程度。

(胡晓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