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祁·秋霁》原文赏析

基隆秋感

盘岛浮螺，痛万里胡尘，海上吹落。锁甲烟销，大旗云掩，燕巢自惊危幕。乍闻唳鹤，健儿罢唱《从军乐》。念卫霍，谁是汉家图画壮麟阁?

遥望故垒，毳帐凌霜，月华当天，空想横槊。卷西风、寒鸦阵黑，青林凋尽怎栖托?归计未成情味恶。最断魂处，惟见莽莽神州，暮山衔照，数声哀角。

此词写于基隆一度失守而重又收复时。只要与《望海潮》词略加比较，就会发现此时的基隆劫后未苏，风声鹤唳，一派萧瑟苍凉景象。“燕的巢自惊危幕”这一“惊”字成为军民的普遍心绪，往昔“险扼东溟”雄姿不见了。

此词着重表现氛围，表述一种压抑心头的阴影感极为明晰。所以.全词的屡用比喻，以传述本属“虚”的情思而使之具有实感的特点，也极突出。前片以“燕巢”筑于“危幕”喻拟其惊恐状，后片又以“寒鸦”失栖于“青林凋尽”之境表现出荒凉流离之哀，所有的景观都呈现一种冷色调，情致低沉凄怆。

起句以宝岛蒙尘的事实作为哀情的发端。“盘岛浮螺”形容台湾岛犹若浮出大海的翠螺那样美好，然而现今被海上吹落的“胡尘”玷污了!经过战火的袭击，目今武备(“锁甲”系铠甲，指代武装)损失惨重，战旗黯然失色，基隆港笼罩着紧张恐怖的气氛。一听到风声鹤唳般的消息，兵士们不象往日那样斗志昂扬了。词人说，在这样的危急之际，怎能不怀念有名将如汉代的卫青和霍去病来主持军政啊!现在谁是能为国家雪耻扬威的栋梁?谁能以自己的事业名垂千秋?麒麟阁，汉宣帝时图画功臣之像的建筑物。张景祁在词的上片中所表现的对时势的前景展望是很不乐观的。从“自惊”、“乍闻”、“罢唱”一连串的词语中透露了当时军心不振、士气低落，而这却是最关胜败存亡的重要因素，能不叫人忧心如焚?

下片抒述郁结在心头的悲凉感。远眺往日的战营堡垒，只见扎搭的毡帐披积着厚霜，在经天的冷月照映下一片寥落冷寂，横槊赋诗那样的豪迈情致全化为“空想”。眼前的实际情景是西风疾卷，寒鸦阵黑，栖身之处全无了。“青林凋尽”一句极写战火破坏之严重，作为意象，又暗示了军民无所依托的形势。词人面对此时此景，不由更为自己的“归计未成”而“情味恶”。末句以“最断魂处”即令人无限伤感的景物作结：神州苍莽，夕阳西斜，照在暮山丛中，耳边响起的又是一阵阵悲凉的军号之声。

下片“毳帐凌霜”，“寒鸦阵黑”，“青林凋尽”，“暮山衔照”，可说是四段画面，由这些组构成的情景无论是色彩还是线条，全都透出一股凛冽的寒气，确是令人伤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