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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文 《左传》叙战与《春秋》笔削
释义

《左传》叙战与《春秋》笔削

一、 史之大原本乎《春秋》,《春秋》之义昭乎笔削

孔子参考鲁史记,作成《春秋》。或笔或削,多出于孔子之独断与别识,微辞隐义,其实难知。因此,及门高弟子夏亦不能赞一辞。于是乎,推求《春秋》之指义,遂成为历代《春秋》学之志业。《孟子·离娄下》称孔子作《春秋》,就生成论而言,有其事、其文、其义三元素。而义,为孔子所“窃取”,指或笔或削,多出于孔子自觉之取舍。

司马迁《史记·十二诸侯年表序》谓孔子纂次《春秋》:“约其辞文,去其烦重,以制义法。”《禮记·经解》亦云:“属辞比事,《春秋》教也。”综要言之,司马迁谓“约其辞文”,即是《礼记》所云“属辞”,《孟子》所述“其文”。《史记》所谓“去其烦重”,指史事之笔削,相当于《孟子》所云“其事”,《礼记》所云“比事”。《孟子》《史记》《礼记》所言,彼此可以相通互明。若能洞明《春秋》或笔或削之书法,即可以考索言外之“义”。排比相近相反之史事,连属上下前后之辞文,亦可以求得《朱子语类》所谓“都不说破”之《春秋》史义。简言之,破译孔子《春秋》之微旨隐义,其方法策略有三:一曰笔削;二曰比事;三曰属辞。而其诠释视野,则在运用系统思维,作原始要终、张本继末之探究。

就司马迁《十二诸侯年表序》所提“义法”而言,笔削、比事、属辞,皆可作为凭借,以求“义”、求“法”。清章学诚《文史通义·言公上》云:“载笔之士,有志《春秋》之业,固将惟义之求。其事与文,所以借为存义之资也。”《春秋》之指义,既寓存于其事、其文之中,故考察史事如何排比编纂?辞文如何连属修饰?自《春秋三传》以下,遂成历代《春秋》学者考义、求义之津筏。清孔广森《公羊通义·叙》称《春秋》重义:“然而辞不属不明,事不比不章。”研讨比事属辞,有助于求义、观义;对于《春秋》之笔削去取,亦可以即器以求道。

《春秋》三传中,《左传》以历史叙事解经,《公羊传》《穀梁传》以历史哲学说经。就求义之法而言,章学诚称:“其事与文,所以借为存义之资。”故《左传》释经之功独高。汉桓谭《新论》谓:“《左氏传》于经,犹衣之表里,相待而成。《经》而无《传》,使圣人闭门思之,十年不能知也。”唐陆淳《春秋集传纂例》引啖助之说,亦称《左氏》“博采诸家,叙事尤备。能令百代之下,颇见本末。因以求意,经文可知。”一称《左传》与《春秋》,互为表里;再称《左传》叙事见本末,可因以推求《春秋》经之指义。啖氏所谓“因以求意(义)”,大抵指《左传》之历史叙事、以史传经而言。

《左传》以历史叙事方式解释《春秋》经,简称以史传经,遂与《公羊》《穀梁》以义解经,殊途异辙。《左传》与《春秋》,同为编年史书,有关之历史事迹分隔异处,不相联贯。统合之道,即在经由事之比,辞之属,而求得《春秋》或笔或削之义,以及褒贬予夺之旨。清章学诚曾云:

史之大原本乎《春秋》,《春秋》之义昭乎笔削。笔削之义,不仅事具本末,文成规矩已也。以夫子义则窃取之旨观之……必有详人之所略,异人之所同,重人之所轻,而忽人之所谨。……而后微茫杪忽之际,有以独断于一心。(《文史通义·答客问上》)

章学诚称笔削之义,体现在两大方面:其一,事具本末,文成规矩,此比事属辞之功。其二,夫子窃取之义,微茫杪忽。推求《春秋》之义,可借由详略、异同、重轻、忽谨之对比烘托,寻得孔子独断于一心之历史哲学。《春秋》之经学叙事,为中国传统叙事学之滥觞,《左传》之历史叙事薪传之,踵事增华,变本加厉,乃成历史叙事之宗祖与典范。《左传》发明《春秋》经之义,于《经》阙《传》存,最为显著。学者指出,《经》无《传》有者,或作《经》义之旁证,或明《经》文之笔削,或详究不书、不言、不称之故,或称说《经》文之不及与阙漏。要之,多可以“笔削”二字概括之。《左传》阐发《春秋》经之微辞隐义,亦以笔削见义为依归。

一部春秋史,堪称为诸侯争霸之历史。其中,晋楚两大国势力之消长,尤其攸关霸业之兴衰,及诸侯于国际之依违关系。春秋五霸,唯齐桓公为盛,九合诸侯,一匡天下,诸侯皆归之。桓公既没,诸侯叛齐即楚。楚乘诸夏之衰,蚕食中国,凌虐诸姬。虽宋襄图霸,然泓之战功败垂成。若非晋文公崛起于其间,城濮一战克敌制胜,则天下皆南面事楚矣。晋文创霸,固在城濮之战;从此晋主夏盟,天下翕然宗之。迨平公失政,霸业始渐衰,前后长达一百余年。

由此观之,城濮之战在春秋史、争霸史,以及晋国霸业史方面,都极具关键意义。更何况,晋楚城濮之战,为春秋以来规模最大之一场战争。因此,《左传》以十分笔力,惨淡经营,“序得声满天地,气撼山河”,不愧为大块文章。今以城濮之战为例,论述《左传》叙战于《春秋》笔削之转化与运用,叙战之模式、叙事之义法,亦由此可见一斑。

二、 探讨《春秋》笔削,要领在“义以为经,而法纬之”

《周礼·春官·宗伯》载内史之职责,为掌理天王有关爵、禄、废、置、杀、生、予、夺之八柄之法,以诏告王治。而且,“掌叙事之法,受纳访,以诏王听治”。史官主书主法,以诏王治天下,于是或书或不书,或笔或削,多攸关王柄王治(参考阎步克《史官主书主法之责与官僚政治之演生》,《国学研究》第四卷)。

《孟子·滕文公下》称:“《春秋》,天子之事也。”盖内史掌叙事之法,所以诏王听治。而生杀予夺之权柄,仍归天王掌理。是以孔子作《春秋》,无异替代天子施行赏罚。于是原为赞诏王治之废、置、予、夺柄法,转换成史官叙事之予夺书法,再衍化为褒贬劝惩之历史叙事。《汉书·艺文志·诸子略》称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一语道出史官主书主法之原委。从内史“掌王之八柄之法”,至《孟子》称说《春秋》原本乃“天子之事”,可知笔削褒贬之所由来,以及《左传》历史叙事之渊源所自。

汉董仲舒《春秋繁露·精华》称:“《春秋》无达辞,从变从义。”《竹林》篇亦云:“《春秋》无通辞,从变而移。……辞不能及,皆在于指。”孔子作《春秋》,必将指义先存有于心中,然后能施行笔削去取。义,既经一心之独断,于是史事之忽谨、详略,辞文之重轻、措置,方有定夺,始有规准。故曰从变从义、从变而移。不但辞文如何连属,皆在于指义;即史事如何排比,亦“皆在于指”。清方苞倡古文义法,由《春秋》书法转化而来(参考张高评《比事属辞与古文义法》,新文丰出版公司2016年版)。方氏倡“义法”说,追本到司马迁《史记》,更溯源至孔子作《春秋》。以为:义法之操作策略,二言可以蔽之,曰“义以为经,而法纬之”;法以义起,法随义变,亦由此可见(方苞《又书货殖传后》《史记评语》)。换言之,义先法后;先有“义”,而“法”后之、随之。孔子作《春秋》如此,左丘明著《左传》,司马迁成《史记》,要皆不例外。所谓未下笔,先有意;犹文同画竹,必先成竹于胸中。作经、撰文、修史、艺术,要无不同。

晋楚城濮之战,自是左丘明惨淡经营,匠心独运之叙战名篇。千军万马,驰骋战场;生死格斗,存亡所系,祸福所倚,更攸关华夷形势之消长。身为史家,叙战将如之何而可?战争结局,晋胜楚败;晋文创霸,楚焰销歇,史家将如何着墨,方见精神,方不负使命,始可以鉴往而知来?凡此,皆攸关《左传》叙战之或笔或削,以及左氏之史观、历史哲学。要之,《左传》之以史传经,叙事传人,皆缘于资鉴之史观。发而用之,则为历史叙事之详略、重轻、异同、忽谨之书法。论证如下:

(一) 《左传》史观,聚焦于资鉴,往往侧笔见义

《左传》成公十四年“君子曰”,曾提示圣人修《春秋》之五例:“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前四者或曲笔,或直书,示载笔之体;惩恶而劝善,则示载笔之用(钱钟书《管锥编》)。此所谓善恶,泛指成败、存亡、祸福、荣辱、是非、得失、毀誉等等,包含一切正能量与负能量之历史裁判。劝勉及惩戒,即是历史资鉴之作用与功能。回顾过往,瞻望将来,历史重演既有其可能,于是“往事不忘,后事之师”,遂为资鉴之信条(参考陈登原《历史之重演》)。娴熟前言往行,观其成、其福,固值得见贤思齐;苟知其败、其祸,亦足以戒慎恐惧,思患预防。故资鉴劝惩之教化,为史官之天职,史书之使命。

城濮之战开战之前,客观形势颇不利于晋国。四年前,公子重耳结束十九年流亡生涯,甫返国即位为晋君。晋国历经二十年之内乱,元气大伤,尚未恢复。晋国在此之前,理乱之不暇,未有参加国际战争之实际经验。更何况晋文公已近花甲之年,企图称霸诸侯,虽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不免有日暮途远之顾虑。何况争霸之对手,为南方之强楚国,能不惶恐?楚历武王、文王、成王以来,日以强大,论者以为“入春秋以来,灭国之多,无过于楚;而灭国之易,亦无过于楚”(清马骕《左传事纬》卷二《楚灭诸小国》)。楚于是幅员渐广,甲兵日盛,其威逼中原之态势,业已形成。城濮之战若非晋文告捷,中原华夏或许南面事楚矣。战前之较短量长如此,哪知战争结果出乎意料之外,居然晋胜楚败。晋何以胜?楚何故败?成败、存亡之理为何?祸福、得失之道何在?提示其中所以然之故,作为天下后世之资鉴,乃《左传》历史叙事之重要使命。《左氏》叙战之发想与取义,大抵如是。取义既定,然后或笔或削,“义以为经”,其事其文(法)纬之,历史叙事乃告完成。

晋楚两大国,为城濮之战交战之主体。《左传》之历史叙事,于其事、其文,多不采等量齐观方式,但传承《春秋》笔削见义之书法,侧笔叙事晋国一边,叙楚国事迹只用带叙、略叙。综观晋楚城濮之战,决定成败胜负之关键因素,以兵法谋略为上,故《左传》叙城濮之战,笔之书之,不惮其烦详说之。《春秋繁露·祭义》:“书之重,辞之复,呜呼!不可不察也,其中必有大美恶焉。”城濮之战,聚焦于资鉴,不惮其烦载记晋军之兵法谋略,详略重轻之际,自有笔削见义之资鉴精神在。《左氏》以史传经,薪传《春秋》书法而光大之,即此是也(《春秋》笔削,参考张高评《笔削显义与胡安国〈春秋〉学》,《新宋学》第五辑)。

综考城濮之战,《左传》叙写晋军之兵法谋略,笔者曾撰文阐发其微,如为何而战?明列指标;如何而战,攻其必救。假道于卫,称舍于墓;设计用谋,攻心为上。买空卖空,支配在我;因势利导,请君入瓮。复卫封曹,三施三怨;私许复封,偷天换日。楚惠未报,我曲楚直;退避三舍,转曲为直。蒙马虎皮,出其不意;设施曳柴,多方误敌等等(张高评《〈左传〉叙战征存兵法谋略》,《古典文学知识》2018年第3期)。《孙子兵法·谋攻》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城濮之战晋之胜楚,切合《孙子兵法》“上兵伐谋”所云。故《左氏》提供成败之历史资鉴如是,因笔削而见详略重轻之书法,亦由此衍生。

(二) 详略重轻见笔削,比次史事显指义

属辞比事,堪称《春秋》之生成论,学者以意逆志读之解之,即成《春秋》之阅读论、诠释学。清姜炳璋《读左补义》释之云:“属辞者,聚合其上文下文之辞。比事者,连比其相类相反之事。”晚清钟文烝《春秋穀梁经传补注·论经》则以为:“《春秋》之义,是是非非,皆于其属合、比次、异同、详略之间见之。”属合、比次,指辞之属,事之比而言。就比事而言,比,指排比、编比、比次史事。凡史事之相近似、相关合者,为类比;相反、相对、相乖违者,为对比。就历史叙事而言,即是类叙与对叙。无论对叙或类叙,要皆缘于指义而发。在史料取舍过程中,大抵以义为指归,来进行筛选抉择。因此,自有详略重轻之取舍分际,于是与《春秋》笔削见义之书法同功。

《左传》叙城濮之战,多以比事显义,见历史叙事之义法。敘次晋楚,或作对叙,或作类叙。叙战而用对叙,则彼此相形,而得失见;前后相絜,而是非昭。如僖公二十七年,叙将战之前,楚子将围宋,令尹子文、子玉先后治兵,一宽松,一严峻,已烘托出新任令尹治军之风格来。且蔿贾断言子玉:“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开篇叙楚事如此,即与晋军相对。晋军为救宋围,亦蒐于被卢,作三军,谋元帅。然三军将佐,温和礼让,领导人之气度,自与子玉有别。《左传》详叙元帅郤縠之说礼乐而敦诗书,又详叙晋侯教其民以义、信、礼,亦与子玉之“刚而无礼”相反相对。《左传》说楚,以言叙凸显子玉必败;叙晋,则宣称:“一战而霸,文之教也。”战前之叙事,晋楚对叙已如此。

晋侯伐曹、假道于卫;围曹,因其凶而攻之;多以精于兵谋类叙,以连属篇章。“宋人告急”章,则又比物联类,以及晋侯、先轸之答问。答问之际,已促成齐秦之参战,亦展示晋国君臣之诸般兵法谋略,见胜战良非侥幸。读者方见晋文公君臣同心协力,排难解危,《左传》忽叙楚成王使子玉去宋,下达“无从晋师”之命令。子玉不但不受令,反而“使伯棼请战”。抗命、自用至于如此,已触犯为将之忌讳,埋下战败之祸因(参张高评《左传之武略·左传论为将之忌》)。前后叙晋叙楚君臣关系如此,即是以对叙显义。子玉公开提出“复卫封曹”之条件,不可谓不精明,然子犯先轸之论辩,将之转换为“私许复曹卫”,无异入室操戈,将计就计,以其人之道还诸其人之身,于是化危机为转机。《左传》叙晋楚兵谋之攻防,亦用对叙:晋报楚惠,实践退避三舍诺言,不料“楚众欲止,子玉不可”。于是,晋军之劣势变为优势。子玉之“刚而无礼,不可以治民”,由《左传》之对叙,昭然若揭。战场之一切变数,晋军多能掌控;危机困境,亦多长于化解与突破。如此用兵作战,安能不胜?

晋文公对楚作战,基于前文所述之外在因素,一直缺乏胜利之把握。故晋楚于城濮对阵,《左传》叙其担忧、犹豫、恐惧、害怕,一则曰晋侯患之,再则曰公疑焉,三则叙其忧思成恶梦,四则曰是以惧,皆是类叙见义,形象历历。晋君如此,犹能克敌致果者,关键不在明君,而是晋有贤臣,如先轸、狐偃、赵衰、郤縠、栾知、胥臣、狐毛之属,《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所谓“得人”,所谓“有三士,足以上人”。由此言之,晋文公于《左传》中之形象,所谓因人成事者欤?无怪乎吴闿生《左传微》引诸家说,以为战前之重信义,皆临时措办,所谓假仁假义;叙晋侯患之、公疑焉、是以惧云云,是写晋侯之狐疑虚怯;入曹而亟报私惠,是写其器量浅小;城濮之战,只是侥幸成功而已(吴闿生《左传微》卷三《晋文之霸》)。清韩菼《左传句解》亦批评晋文公:“纳王示义,似矣;而河阳之狩,请隧之举,大义安在?伐原示信,似矣,而宛春怒楚,曳柴败荆,大信安在?大蒐示礼,似矣,而降服请囚,将殡有声,大礼安在?”此发挥系统思维,就《左传》全书所叙晋文事迹,进行大属辞比事,而突出“谲而不正”之晋文公形象,足与《论语》孔子所云相发明。果如上述所云,城濮之战叙事,晋国君臣行事之相反相衬,楚成王与令尹子玉君臣亦二三其德,要皆因对叙而显义者。

就城濮之战大势言之,晋胜而楚败。此就对比敘事,可以明其所以然。至于晋何以胜?楚何以败?则类比叙事,足以见其大凡。林纾《左传撷华》称:“城濮之战,(晋)君臣辑睦,上下成谋,故胜。”就《左传》叙战原始要终,张本继末观之,晋国所以致胜,在于君臣上下辑睦与成谋,此则最富于经世资鉴之价值。反之,楚之所以战败,君臣矛盾,离心离德;子玉身为令尹,却抗命、轻敌、躁进、自用,亦足作殷鉴与诫惕。若就局部类叙言之,《尚书》《国语》《战国策》《史记》叙战,从来未有叙其如何战、如何战者。城濮之战,分叙晋军于楚右师、左师之攻略,奇正相生,不满百字,写尽战事。或以正兵,或以奇兵;或以奇为正,或以正为奇(韩席筹《左传分国集注》)。要之,皆是凸显兵法谋略之克敌制胜,所谓上兵伐谋。类叙前后四番之攻防兵谋,而千军万马奔腾之气势,跃然纸上。历史叙事之存实传真,千载之下读之,犹如见如闻。“上兵伐谋”,真堪作历史之资鉴。

比事显义,作为历史叙事之重要手法,有对叙与类叙二端。类叙,以连属零散、比物联类为其功能,有助于人物形象之塑造。对比叙事,以相反相对,映衬烘托为其要领。以反差冲突碰撞出意味,因对比衬托,而回互激射,而意象浮现,指趣凸显。清方苞著《左传义法举要》,于城濮之战叙事之两两相对,有极详尽之列举。且以为:两两相对之叙事法,可以有三大作用:其一,可以改善文章之散漫无检局;其二,有助于通篇大义之贯穿;其三,有功于抒轴而成章。方苞所称叙事文之两两相对,即指对比叙事而言。

(作者单位:香港树仁大学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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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1/14 14:41: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