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研究·李善注文选

《文选》注本。李善，唐初扬州江都人，显庆(656—660)中，累补太子内率府录事参军、崇贤馆直学士，兼沛王侍读。善随同郡曹宪学《文选》，并为之作注。《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云：“《文选》旧本三十卷，……李善为之注，始每卷各分为二。”因此今传《文选》李注是六十卷。据《旧唐书·儒学传》，曹宪以《文选》授学于江淮之间，学生有许淹、李善、公孙罗等，公孙罗亦撰有《文选注》六十卷，《旧唐书·经籍志》和《新唐书·艺文志》均有著录。公孙罗与李善同时，又是同学，则三十卷析分为二，并不一定就是从李善开始。唐李济翁《资暇录》云：“《文选》有初注成者，复注者，有三注、四注者，当时旋被传写。其绝笔之本，皆释音训义，注解甚多。”由此可见李善注《文选》的严肃认真态度。同时也说明，在唐时，《文选》李注已有好几种本子传世。据李善《上〈文选〉表》，结尾署：“显庆三年(658)九月日上表。”其后显庆六年(661)，李善所注《文选》被诏令藏于秘府。此两本即为不同时期之注本。李善注是一部集大成著作，它的特点在详于释事，对典故、史事大都能注明出处。如沈约《别范安成诗》：“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李注：“《韩非子》曰：‘六国时张敏与高惠二人为友，每相思，不能得见，敏便于梦中往寻，但行至半道，即迷不知路，遂回，如此者三。’”这是事典，至于解释语典的始来所从，尤为不易。如潘岳《寡妇赋》：“四节流兮忽代序，岁云暮兮日西颓。”李善注：“《楚辞》曰：‘日月忽其不淹，春与秋兮代序。’《毛诗》曰：‘岁聿其暮。’《古诗》曰：‘凛凛岁云暮。’”这就使读者对词语的来历和含义有了清楚的了解。释典以外，李善亦重于解释音义。如鲍照《芜城赋》：“廛闬扑地，歌吹沸天。”李善注：“郑玄《周礼注》曰：‘民居区域之称。’《说文》曰：‘闬，闾也。’《方言》曰：‘扑，尽也。’郭璞曰：‘今种物皆生，云扑地出也。’”又如嵇康《琴赋》：“或怨㜘而踌躇。”李善注：“㜘，娇也，子庶切，或作姐，古字通假借也。”在注释体例上，李注特为严明，他在注文中反复交待，如《两都赋序》注称：“诸引文证，皆举先以明后，以示作者必有所祖述也，他皆类此。”《甘泉赋》注称：“旧有集注者，并篇内具列其姓名，亦称臣善以相别。他皆类此。”如此者甚多。在注释态度上，李善也极严肃而慎重，不明之处，宁阙疑而不臆测。由于五臣注《文选》的兴起，李善注在唐代受到冷遇，但自南宋以后，五臣注几无刻本，而李善注却盛传不衰，说明了李善注的价值。今存李善注版本当以北京图书馆所藏北宋天圣七年(1029)国子监本残卷为最早，完整的当数南宋淳熙八年(1181)尤袤刻本。清胡克家对尤本细加校勘，八易其稿，著《考异》十卷，于嘉庆十四年(1809)完成。中华书局1977年将其影印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