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季布栾布列传第四十·使于齐[1]，未还，汉召彭越，责以谋反，夷三族[2]。》鉴赏

已而枭彭越头于洛阳下^[3]，诏曰：“有敢收视者，辄捕之。”布从齐还，奏事彭越头下，祠而哭之^[4]。吏捕布以闻。上召布，骂曰：“若与彭越反邪^[5]?吾禁人勿收，若独祠而哭之，与越反明矣。趣亨之^[6]。”方提趣汤^[7]，布顾曰^[8]：“愿一言而死。”上曰：“何言?”布曰：“方上之困于彭城，败荥阳、成皋间，项王所以遂不能西，(徙)〔徒〕以彭王居梁地，与汉合从苦楚也^[9]。当是之时，彭王一顾^[10]，与楚则汉破^[11]，与汉而楚破。且垓下之会，微彭王^[12]，项氏不亡。天下已定，彭王剖符受封，亦欲传之万世。今陛下一征兵于梁，彭王病不行，而陛下疑以为反，反形未见^[13]，以苛小案诛灭之^[14]，臣恐功臣人人自危也。今彭王已死，臣生不如死，请就亨。”于是上乃释布罪，拜为都尉^[15]。

【段意】 汉诛彭越，枭首示众。栾布使齐回梁，不顾禁令，奏事彭越头下，痛哭祭奠，并于被捕就烹之际，慷慨陈词，为彭越鸣不平。高祖壮其义，释罪拜为都尉。

注释

[1]使于齐:栾布奉彭越命出使到齐国。[2]夷:灭族。[3]枭:悬头示众。[4]祠:祭祀。[5]若:你。[6]趣(cu):赶快。亨:同“烹”,古代以鼎镬煮杀人的酷刑。[7]方提趣汤:正提着栾布走向汤镬。趣(qu):同:“趋”。汤:滚水。[8]顾:回头。[9]合从(zong):联合。[10]一顾:偏向一边。[11]与:结交;亲附。[12]微:如果没有。[13]见:同“现”,显露。[14]苛小案:苛刻细小的案件。[15]都尉:比将军略低的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