苕之华

苕之华⁽¹⁾，芸其黄矣⁽²⁾。心之忧矣⁽³⁾，维其伤矣⁽⁴⁾。 苕之华，其叶青青⁽⁵⁾。知我如此⁽⁶⁾，不如无生⁽⁷⁾。 牂羊坟首⁽⁸⁾，三星在罶⁽⁹⁾。人可以食⁽¹⁰⁾，鲜可以饱⁽¹¹⁾。

【译诗】苕饶的花儿迎风开放，茂密的叶子一片金黄。我的心里多么忧愁啊！我的心里多么悲伤！苕饶的花儿摇拽着春风，茂密的叶子一片青青。早知道我如今活受罪，倒不如当年没有我诞生。母羊的大头也瘦骨嶙峋，空空的鱼篓只有冷落的三星。别看有的人能够吃上点什么，这年头谁家可以饱餐一顿。

【解析】《诗序》说：“《苕之华》，大夫闵时也。幽王之时，西戎、东夷，交侵中国，师旅并起，因之以饥馑。君子闵周室之将亡，伤己逢之，故作是诗也。”此说或可以相信，然而从诗中语言看，朴实无华，短语精悍，不象《小雅》中的其他篇章，很可能还属民歌。从“人可以食”句看，作者不象“可以食”者，故未必大夫之作也。人饿将死、什么“君子”还有心思“闵周室之将亡”？然而其天灾与人祸相乘的社会背景还属可信。

描写饥荒，寥寥数语，景象全出，作者确是个大手笔；忍饥挨饿，作成此诗，尤为可幸，《韩诗》所谓“饥者歌其食”者也。唯其饥者歌之，感受至深，则尤为生动。王照圆《诗说》云：“牂羊坟首，三星在罶，真极为深痛矣！不忍卒读矣！太平之日，虽董荼亦如甘饴；饥馑之年，即稻蟹亦无遗种。举一羊而陆物之萧条可知；举一鱼而水物之凋耗可想。”又自注云：“巳午年间，山左人相食。默人(牟相庭)与其兄鹤岚先生谈《诗》及此篇，乃曰：‘人可以食，食人也；鲜可以饱，人瘦也。’此言绝痛。”此言甚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