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中兴乐》

豆蔻花繁烟艳深，丁香软结同心。^①翠鬟女，相与，共淘金。红蕉叶里猩猩语.鸳鸯浦。^②镜中鸾舞。^③丝雨，隔荔枝阴。

【注释】 ①豆蔻：一种多年生草本植物，外形似芭蕉，夏天开黄白色花，果实扁球形，种子象石榴子，有香味，供药用。自从杜牧“娉娉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赠别》)以之比喻处女以来，常作妙龄少女之代称。丁香：热带地区之常绿乔木，种子芳香，供药用。枝条柔软纠结，诗文中常用以表示心情不舒展。李商隐《代赠》诗有“芭蕉不展丁香结”之句。同心：指同心结。古代用锦带编成连环回文式样的结子。用为男女间相爱的信物。②红蕉：美人蕉。猩猩语：猩猩求偶。③镜中鸾舞：南朝宋·范泰《鸾鸟诗》序：“昔罽宾王结置峻卯之山，获一鸾鸟，王甚爱之，欲其鸣而不致也。乃饰以金樊，饷以珍羞，对之愈戚，三年不鸣。其夫人曰：“尝闻鸟见其类而后鸣，何不悬镜以映之?’王从其意。鸾睹形悲鸣，哀响冲霄，一奋而绝。”此处不用其“绝”，寓求偶之意。

【译文】 豆蔻花开得茂盛绚丽，笼罩在淡烟中更加摇曳多姿。丁香树的柔软条枝，纠缠成同心结儿。美丽的姑娘啊，作个伴，淘金在一起。美人蕉叶子底下，猩猩在娓娓说情话，水边的鸳鸯，在双双戏耍。水平如镜，映照出鸾鸟双双共舞。天空飘起丝丝微雨，有浓密的荔枝阴遮挡住。

【集评】 清·李调元：“古淘金多妇女，大约出于两粤土俗。毛文锡《中兴乐》词云云。皆粤中俗也。今楚蜀多有之，然皆用男子矣。”(《雨村词话》卷一)

近代·李冰若：“全首写风土，如入炎方所见，不嫌其质朴也。惟‘镜中鸾舞’句，凭空插入，殊为减色。”(《栩庄漫记》)

【总案】 这首男女相悦的情词，写得极端香艳温存，也写得非常曲折隐晦，男女之爱深藏于南国风土人情的表象之下。非前后互参，层层剥开，不得其妙。豆蔻花之茂盛艳丽，即妙龄翠鬟女之艳丽。“丁香软结同心”，分明已相爱定情。则“共淘金”乃幽会之借口也。下片前三句，都是在荔枝雨树浓阴下避雨(丝雨，隔荔枝阴)时之所闻(猩猩语)所见(浦里鸳鸯)，所作所为(镜中鸾舞)。栩庄说“‘镜中鸾舞’句凭空插入，殊为减色。”大误。所谓“鸾舞”者，幽会也。躲在密不透风的荔枝树阴下之少男少女，听到了猩猩的求爱声，见到了鸳鸯戏水状，还能控制住奔放的情爱么?故“镜中鸾舞”是水到渠成的必然结果，既不“凭空”，也不“减色”，而且全词之情景，都是为这四个字而设的，万万缺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