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诉衷情》

清晨帘幕卷轻霜，呵手试梅妆。都缘自有离恨，故画作远山长。^② 思往事，惜流芳，易成伤。^③拟歌先咽，欲笑还颦，最断人肠。^④

【注释】 ①轻霜：初霜、微霜。呵(he喝)手：以口呵气暖手。梅妆：古代妇女在额上点画梅花的一种化妆样式，起源于南朝宋武帝刘裕之女寿阳公主，也叫梅花妆 ②缘：缘由，因为。故：有意地。远山：远处的山峰，此处指眉毛描画的样子象远处山峰的形状。③流芳：流逝去的时光。成伤：引起悲伤。

【译文】 清晨起来，卷起帘幕，抖落上边微微的白霜。呵口热气，暖暖手指，打起精神试着做梅花妆，只因为心中有无限的别愁离绪，就特意把眉毛描画成象远山般又弯又长。

想起往日的青春年华都已过去，只可惜那流水般逝去的美好时光，怎能不引起心中一阵阵悲伤。还没唱曲先得装出呜呜咽咽一番，笑容还没堆出却又得皱起眉头，彷佛愁绪满腔，唉，这种强颜卖笑、曲意承欢的生活，真叫人愁断肠。

【总案】 这首闺怨词描写一个歌女清晨起床梳妆时的心情。一夜孤眠怅然而起的少妇，对着初冬萧瑟的景象，勉强梳妆打扮，心中想着远行在外的情人久久不归，把一腔的离愁别恨都流泻到脸上。由现在冷清的处境联想起卖笑生涯，又不由得引起对自己身世无托，红颜薄命的满腹悲伤。她独守空闺，不仅思念远行人，而且很容易由现在的生活想到自己的身世，想起卖笑时那种屈辱的生活。当她心中涌起无限伤心的感情时，又很希望有一个知心人在身旁，以冲淡那辛酸的回忆。然而，空闺寂寂，人在天涯，只能更增添怨闷的心情，这首词把妇女思前想后的感情融汇起来，曲折深沉地表现了一个下层妇女的痛苦生活。欧阳修尽管没有走出写闺怨的题材，但却摆脱了着意刻画妇女装饰衣着的内容和词藻华丽、风骨柔媚的词风，而侧重于表现妇女内心的感情，体现出一种深沉、质白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