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审言《五言诗·蓬莱三殿侍宴奉敕咏终南山》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杜审言

北斗挂城边，南山倚殿前。

云标金阙迥，树杪玉堂悬。

半岭通佳气，中峰绕瑞烟。

小臣持献寿，长此戴尧天。

【原诗今译】

北斗星挂在高高的城边，

终南山偎在雄伟的殿前。

嵯峨的金殿，直刺云际，

又仿佛悬挂在远树末尖。

朝廷里和乐喜庆的气氛，

从京城播向荒山野岭间。

看那巍巍的中南主峰哟，

此刻萦绕着祥云和瑞烟。

小臣殷勤地向君王祝寿，

愿长久生活在舜甸尧天。

【鉴赏提示】

这是一首应制诗。题目中的“蓬莱”是指唐代的大明宫，唐太宗贞观八年置，唐高宗时改称蓬莱宫。内有紫宸、蓬莱、含元三殿，为皇帝接受群臣朝贺和宴请群臣的地方，故址在今陕西西安市北郊。

“北斗挂城边，南山倚殿前。”诗一开始就气度不凡，写出了皇都长安的巍峨高大，那北斗七星仿佛就挂在城边，高峻的终南山似乎也紧靠着雄伟的宫殿前，诗人没有直接写长安城的高大雄伟，而是通过北斗挂城和终南倚殿这两个夸张性意象来衬托皇城的宏伟壮观。“北斗挂城”还有另外一层隐意。据《三辅黄图》卷一记载，汉高祖修长安城，“城南为南斗形，城北为北斗形”。隋唐长安城虽然对秦汉都城的设计作了较大的突破和创新，但是使宫城、皇城和郭城三重相依，由北向南，同用一道北城垣这一点并没有变。这样就突出了皇帝所居之处，宫城象征北极星周围的紫微垣，皇城则象征着地平线上以北极星为圆心的天象，而郭城则象征着周天之内。这种以群星环拱北极星的设计思想，是皇权和专制思想在建筑学上的形象反映。所以，作者说“北斗挂城边”不仅是一个夸张性的描写，而且也是对长安城形制的一个象征性说明。中间两联接着说，皇宫高耸，穿破云层，整个终南山中都缭绕着祥云瑞烟。

诗人这样铺张扬厉，极力渲染帝城皇宫的宏伟壮丽，气势不凡，并不仅仅是客观的描绘，而是为下面抒发感情作铺垫。“不睹皇居壮，安知天子尊!”有前面的描写，下面的称颂赞美就会水到渠成。“小臣持献寿，长此戴尧天。”持献寿，指以终南山向皇帝祝寿。用《诗·小雅·天保》中“如南山之寿”句意。尧天，《论语·泰伯》中说：“唯天为大，唯尧则之。”意谓只有天最高大，又只有尧能以天为准则推行教化。后人因以“尧天”称颂帝王功德和太平盛世。这一联连用两个典故，但从文意上看都很贴切，没有生硬拉扯的感觉。这正如清人沈德潜所说：“不用雕镂，而后人雕镂者不能到。”(《唐诗别裁集》卷九)

毫无疑问，诗人的这种赞颂，在战乱频仍、祸患不绝、人命危浅的古代社会实际上是一种很善良的愿望。而他所生活的唐代前期，国力强大，声威远被，经济发展，在一定程度上也体现了封建社会的盛世理想。但是，这种颂歌自古迄今几被所有的文人唱过，已成为陈套陋习，近于套话、门面话，凝定为一个迄今仍被沿用的歌颂模式，并没有什么新奇之处。恃才謇傲，自谓“文章合得屈宋作衙官”的杜审言，极尽能事，写出这样虽富丽堂皇而无真挚个性的作品，从今天的观点来看，实是功力和才情的一种浪费。当然，这不能怪罪作者，真正能超越时代的诗人毕竟是少数的。正如我们说此诗以北斗终南衬托皇居之壮观，又以宫殿之巍峨衬托帝王之尊严。审言之后，其孙杜甫依世独立，关心民瘼，忧患苍生，成为百代诗圣。从某种意义上说，审言之于少陵也是一种衬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