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智部总序

【原文】

冯子曰：任天下事，皆胆也；其济，则智也。知水溺，故不陷；知火灼，故不犯。其不入不犯，其无胆也，智也。若自信入水必不陷，入火必不灼，何惮而不入耶？智藏于心，心君而胆臣，君令则臣随。令而不往，与夫不令而横逞者，其君弱。故胆不足则以智炼之，胆有余则以智裁之。智能生胆，胆不能生智。刚之克也，勇之断也，智也。赵思绾尝言“食人胆至千，刚勇无敌。”每杀人，辄取酒吞其胆。夫欲取他人之胆，益己之胆，其不智亦甚矣！必也取他人之智，以益己之智，智益老而胆益壮，则古人中之以“威克”、以“识断”者，若而人，召师乎！

【译文】

冯梦龙说：要担负天下的大事，需要有足够的勇气；而能否获得成功，则取决于智慧。知道水会淹死人而不进入水中，知道火会烧伤人而不靠近火边。躲开水和火，并不是缺乏勇气，而是有智慧。然而若自信能入水而不淹死，近火而不被烧伤，又为什么害怕而不敢接近呢？智慧藏在心中，如同是郡王，而勇气如同是臣子，君王发布命令而臣子要坚决执行。如果君王下令前进，而臣子却裹足不前，这是勇气不足，有待智慧的锻炼；若是君王没有发布命令，而臣子逞强蛮干，则是勇气有余而需要以智慧来约束。智慧能产生勇气，勇气却不能产生智慧。所以真正刚强勇敢的人，必然是智慧过人。赵思绾曾说生食人胆上千个，就可以增加勇气而成为不可战胜的人。因此他每回杀死一人，便挖出他的胆来下酒。这样妄想以他人之胆来增加自己的勇气，实在是太愚昧了！必须学习他人的智慧来增加自己的智慧，越是具有久经磨炼的智慧，勇气也就越大。而古人中以威力战胜敌人，靠智慧作出正确决断的人，不正是我们的老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