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基·规姬献》注释,意译与解说

郁离子谓姬献^①曰：“吾尝游汝泗^②之间，见丛祠^③焉，其中为天仙，其左右为鬼伯。天仙之祠，香烛之外无物，而鬼伯之祠，击钟烹羶^④，明膏火穷昼夜。今子之庭、无雨、旸^⑤、寒暑， 皆如市，鹅羊鸭鸣之声，哑嚄嘈囋不得闻人语，吾隐^⑥子之不能为天仙而为鬼伯也。”明年而败于匏瓜之墟^⑦， 姬献死焉。

——《郁离子·瞽瞆》

【注释】

①姬献：人名。姓姬名献。②汝泗：汝与泗为水名，分别在河南与山东境内。③丛祠：建在荒野丛林中的神祠。④羶(shan)：羊的脂肪。⑤旸(yang)：天晴。⑥隐：痛惜。⑦匏(pao)瓜之墟：虚拟地名。匏瓜， 植物名， 俗称“瓢葫芦”， 又为星名。墟， 土丘。

【意译】

郁离子对姬献说： “我曾经在汝河泗水一带游览， 在荒野丛林中看到神祠，天仙祠居中，左右为鬼卒之祠，天仙祠中除了香烛就再也没有其它东西;而鬼卒祠堂则另是一番景象，鸣钟烹羊，昼夜灯火通明。如今你的门庭，无论雨天晴天冬天夏天，都像闹市，鹅羊鸡鸭的声音嘈嘈杂杂，淹没人声。我担心你不能做天上的神仙，而成为人间的鬼卒。”第二年姬献在匏瓜之墟被人打败， 因此丧身。

【解说】

荒野丛林中的神祠在刘伯温笔下无疑是个“隐喻”。天仙祠的冷冷清清与鬼伯祠的热热闹闹其反差何其大也!在这反差之中，寓言作者暗示了两种社会现象的存在：为政的清廉与腐败。因此，由天仙祠和鬼伯祠组成的丛祠，在某种意义上正是“社稷”的象征，天仙和鬼伯则分别比喻着清官廉吏与贪官污吏。郁离子显然不是在叙述他的游历。由姬献的门庭若市，不难想到鬼伯祠的热闹景象，两者在本质上可作等同观。郁离子对姬献的担心，正是由此触发的，它最终意义上使该寓言获得了一种整体上的隐喻。深究起来，天仙祠的清冷鬼伯祠的热闹和姬献之成鬼伯又有另一层意味。没有烧香的拜神捧场，热闹何来?嘈嘈杂杂的鸡鸭鹅羊不正是趋炎附势溜须拍马者之流的写照么?——这一点我们是不能疏忽的。

【相关名言】

廉者，民之表也;贪者，民之贼也。

——包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