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恽格·寄虞山王石谷》原文赏析

东望停云结暮愁，千林黄叶剑门秋。最怜霜月怀人夜，鸿雁声中独倚楼。

王石谷即清初著名山水画家王翬。他又号石谷子，常熟(今江苏市名)人，与作者是艺事上彼此钦仰互相切磋的知音，又是感情相投患难相依结交数十年的挚友。此诗一组五首，《清诗别裁集》选此首，题《寄虞山王石谷》，但作者《瓯香馆集》卷八，原题作“甲子(1684)秋，将游虎林，作此简与石谷先生。相别一载矣，去虞山百余里，音问悬隔，嗟我怀人，有如饥渴，秋窗梦寐，惝恍晤言，觅句奉寄”。可知是以诗代柬，直接寄给王翬的。

作者家在武进，想念住在常熟的朋友，故称“东望”。陶潜有《停云》诗，自序说“停云，思亲友也”，这里说“东望停云”，就犹如直说： 向东眺望我的朋友。但这又可以是写景，诗人在秋晚东望暮霭，惹起怀友之情，此情无已，似在不断扩展聚结，凝集成充塞广袤天际化解不开的无边愁云。下句“千林黄叶剑门秋”是东望的继续。由于诗人怀友之情如饥似渴，极其强烈，所以情不自禁地要冲破百余里的关山悬隔，欲于惝恍中与朋友直接晤言，情思在奔驰伸延，那愁绪之翼似乎已经飞临常熟，触及虞山 (诗中“剑门”是常熟虞山的别称)，但望的只有“千林黄叶”，也就是惹人愁绪的满目秋色。这两句所写，有比喻，有想象，也有实景，是用富于动感的形象表现诗人强烈而深沉的怀友深情。

后二句的抒情与前二句的写景在时空上是连续的。诗人为怀友而望断天涯，神思越百里关山阻隔而俯瞰剑门千林，但结果所睹的只是惹人愁怀的满目秋肃。夜暮落下之后，诗人的怀人之情就不得不由动态的望而转变为静态的怀了： “最怜霜月怀人夜，鸿雁声中独倚楼。”可望而不可即，已感无限惆怅，而回眸当前，惟见冷月当空，秋夜凄清，心境就越发悲凉。“最怜” 的怜，是伤心的意思。“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 (柳永《雨霖铃》)这霜月怀人之夜，确实是最使人感到哀伤难堪的。最后 “鸿雁声中独倚楼”，在清霜冷月中传来南飞雁阵的鸣声，使人想到，雁儿能飞向东南，飞临虞山，而自己却仍旧只能在清冷中独自凭栏，在惝恍梦寐中饥渴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