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树皮和编树皮鞋

（1956年）

肖洛霍夫

事件背景

米哈依尔·肖洛霍夫生于1905年，卒于1984年。苏联著名作家。曾被选为苏共中央委员、曾任苏联作家协会理事。1965年长篇小说《静静的顿河》获诺贝尔文学奖。他在第三届全苏青年作家代表大会上的这篇发言，话语精炼、含蓄。

在作协领导部门工作的一些朋友们有时真叫我尴尬。照他们的意思，我必须发言。他们说：“你去给青年作家讲些有真情实感的话吧！”

“那么，谈点什么呢？”

“不妨谈谈作家的劳动并不那么轻松，再谈谈这一劳动往往是很艰巨的，作家的职业任重道远，这是一项神圣的事业。”

结果怎么样呢？

我们从年轻作家中挑选出360位最有天赋最有才能的代表，难道还有必要让我来给这些能人谈基本常识吗？我只会与大家平起平坐地作个发言。

若要谈文学，其中包括谈这届的代表会议，我在某些地方无法同意阿扎耶夫同志的报告。

例如，他在正面评价某部作品时，认为没有必要去指责在蜜桶里非得舀上一勺煤焦油的评价方法。这就好比一次能详细分析各类作品优缺点、作者写作风格以及形成作品内涵等等的研讨会，而他却还不承认这是研讨活动一样。难道在这样崇高的讲台上值得来谈论这方面的细枝末节吗？

我感到，在他的报告中，当引用高尔基所说的“学会剁树皮是一回事儿，而学会编树皮鞋又是另一回事儿”时，他找到了有用的词句。

我不准备占用你们太久的时间。如果谈树皮，那似乎就该在某个非常熟悉的地方，专心致志、好好地剥才是，而不是时间很短，偶尔进行一两次。我们现在不管年老、年少都蜂拥而至未开垦的荒地去寻觅题材、情节，我们发现结果是事与愿违，常常会颓然而返。人是在那儿住了一两个月，然而即便呆上半年，树皮也剥下来了，可树皮鞋还是编不出来。

你们大多数都来自各个地区，这很好，和生活贴得很近。

我想祝愿你们在文学创作上不会当老姑娘，老嫁不出去的女郎是有的。但愿你们的创作尽早成熟；但愿你们的成熟会使我们、作家们欣喜，也会使读者、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没有的真正读者兴高采烈。他们数量庞大，要求很高。

与此同时，我还有一个祝愿：在文学创作上你们千万不可在穿着小娃娃开裆裤时却已经进入了老龄期。很遗憾，我们这儿常有此事。

在我简单的发言结束前，我希望你们不仅在已来临的一年里，而且在整个一生中更加敢作敢为，取得创作上的巨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