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乌纳穆诺《你的眼睛》爱情诗鉴赏

〔西班牙〕 乌纳穆诺

你的眼睛对大海的渴望

征服了我，它们同样有浪花激荡，

天上的光线溶进海上的迷雾

当明天的梦想破灭，变成渺茫。

你的眼睛像清澈的湖光，

洋溢着生活的甜蜜芬芳，

如果斗争的命运使我怅惘，

它们会分泌出照亮天地的光芒。

我要流放到昏暗的沙漠，

与女神的目光山水相隔，

它正是我洁净的家中的篝火。

我要等待命运的时机，

或许在城墙根死去，

那城墙圈着祖国所要求的土地。^①

(赵振江 译)

乌纳穆诺(1864—1936)西班牙作家、思想家、哲学家，他成长在西班牙政局动荡不安的年代，很早就关心国家的命运。他把自己对国家前途的探索和对生命意义的思考，写进了他的作品。他的创作是多方面的，有随笔、散文小说、诗歌等。主要作品有散文和随笔《堂吉诃德和桑丘的生活》(1905)、《论生活的悲剧意义》(1913)、小说《雾》(1914)、《阿维尔桑切斯》(1921)，诗作《诗集》(1907)《阵亡的谣曲》(1928)等。

《你的眼睛》是对情人眼睛永远的魅力和蕴藏巨大生命力的赞美和歌颂、“你的眼睛”有“对大海的渴望”，“你的眼睛”“洋溢着生活的甜蜜芬芳”，“你的眼睛”“分泌出照亮天地的光芒，”所以你征服了我，我不怅惘。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情人的眼睛更是情人们相互交流、彼此沟通感情的信物;不需解释，不需言表，只要照澈，只要观赏。作者正是透过这小小的窗户，折射出情人眼睛的特殊魅力和只有情人才能读懂的特殊含义。

“你的眼睛”是“我生命的支柱”，当“梦想破灭”、“渺茫”之时，当“在昏暗的沙漠之”中时，“你的眼睛”却如那永远燃烧的篝火，驱逐了自然黑暗，也照亮了我心中的沙漠，犹如把我带到温馨的家。

“你的眼睛”的魅力是无量的、永恒的。

它不仅仅是情诗，不仅是情人们的恋情交流，更是“我”和“祖国母亲”的感情交融，是祖国对我的理解和厚爱、支持和帮助，是我对祖国的忠贞不渝的真切之情。作者在这首小诗里，用虚态的比喻代替了实态的抒情，从而委婉地完成了从小情到大情的转换，真挚而不矫揉造作，恰到好处而又出奇制胜。

乌纳穆诺是一个真正爱国的知识分子。1892年，西班牙在和美国争夺殖民地的战争中失败，他和其它一些关心国事的知识分子慨叹国家的腐败落后，纷纷著书立说，寻找改革的方案。他主张共和政体反对独裁，因而被独裁者驱逐、监视、软禁等。但他信仰坚定，永不动摇，他坚信祖国有朝一日定会重见光明。

诗中“昏暗的沙漠”正是那段时代背景的真实写照。在这里“你的眼睛”便是“女神的目光”，也是祖国殷切的目光。祖国饱受摧残和磨难，它渴望像大海一样自由，像大海一样壮阔，像大海一样浪涛汹涌地冲击、摧毁暗礁。每想起祖国殷切的目光，“我”的心中就有永远燃烧的烈火，即使为祖国捐躯也无悔无憾，本诗正是表达作者的这种感情。

此诗的妙处便是作者恰当地处理好虚与实之间的关系，真实地表达对情人眼睛的赞美，而这是表层的虚存的;只字未提对祖国的爱，而对祖国的真情却是深层的实在的。诗人正是用虚态的比喻代替了实态的抒情，取得了意想不到的艺术效果。

眼睛能观察一切、通晓一切，也能真实地反映一切。眼能传情，但在这首诗中，传出的不是卿卿我我、缠缠恩爱之情，而是嘱托、信任再生之大情。“如果斗争的命运使我怅惘，它们会分泌出照亮天空的光芒”，我“或许在城墙根死去，那城墙围着祖国所要求的土地”，作者用情人眼睛的虚态比喻代替渴望祖国繁荣和“我”决心为之奋斗的实态之情。

祖国的一切是我生存的希望，祖国的目光点燃我生命之火，能给我信心、力量、意志，这是眼睛的魅力所在。作者选择眼睛作为抒情的对象，又自然地完成了从小情到大情的转换，“你的眼睛” ——“女神的目光”——“祖国所要求”，细细抚味、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