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丁尼生《高高的庄园里许多鸟》爱情诗鉴赏

〔英国〕 丁尼生

高高的庄园里许多鸟，

看天色已经是薄暮，

茆德，茆德，茆德，

它们就叫喊，就招呼。

茆德呢? 在我们的树林里;

不是我还有谁陪着她?

她采着林场的野百合，

千百朵一块儿开花。

我们的树林里许多鸟，

歌唱得山谷都传响，

茆德在这里，在这里，

在这里百合花中央。

我吻她纤纤的素手，

她完全处之泰然;

茆德还不过十七岁，

她可是又高又庄严。

我得了她的欢心，

我敢得意，我敢夸!

茆德拿得稳上天堂，

只要低微保住她!

我认识她抱了鲜花束

走回家去的路线，

因为她脚踩过草地，

叫雏菊变成了红点点。

高高的庄园里许多鸟

唤她直唤得发昏，

茆德在哪里，茆德?

有人来向她求婚。

看啊，一匹马在门口，

小查理狺狺的要发狠!

老爷，穿草野回转吧，

你不是她的意中人。

(卞之琳 译)

“高高的庄园里许多鸟”选自长诗《茆德》(1855年)第一部第十二章。虽为节选，也自有首尾，可独立成篇。诗有八节分三层。

第一、二、三节为第一层，写茆德的美貌。第一节写庄园里许多鸟一齐呼唤“茆德”，鸟的鸣叫声与诗人所爱的姑娘茆德的名字发音相近，诗人便巧妙利用鸟的鸣声来渲染一种欢快和谐的气氛，为全诗奠定了基调，同时也借众鸟的齐鸣来烘托茆德的姣美。第二节写诗人陪着茆德在树林里采百合花，并借“千百朵一块儿开花”的百合花来烘托茆德的姣美。第三节继续强化前两节的意象，诗人再次用众鸟齐鸣的欢快声响和百合花同放的斑斓色彩来烘托茆德的姣美高雅。诗人虽然没有正面地描写茆德的面貌体态，但给人们却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中国古诗《陌上桑》中描写秦罗敷的美貌时写道“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悄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这也是运用侧面描写来烘托秦罗敷的美貌，与丁尼生对茆德的描写如出一辙，具有异曲同工之妙。从侧面的渲染烘托中，人们根据各自的审美标准来想象，虽然朦胧，但却给人的感官与心理以一种永无极限的愉悦与满足。

第四、五、六节为第二层，写诗人获得了茆德的爱情和获得爱情后的喜悦以及对茆德的一往深情。诗人试探地“吻她纤纤的素手”，“她完全处之泰然”，没有拒绝，也没有过分的喜悦，而诗人的心理却是欢喜若狂，一时间，“不过十七岁”的茆德变得“又高又庄严”，变得来日“稳上天堂”的完美无瑕，就连她脚踩过草地的足迹，也叫雏菊变成了朵朵绚丽的“红点点”。纯真的爱情使他得出全新的审美判断，也使他一往深情地目送她消失在远方，甚至“认识她抱了鲜花束，走回家去的路线”，不仅“因为她脚踩过草地，叫雏菊变成了红点点”，而且更是由于“她脚踩过”的草地能给他带来温馨的回忆。

第七、八节为第三层，写他们爱情的忠贞与专一。诗人同样不是直白地叙说，而是通过描写贵族老爷向茆德求婚，而茆德家的小狗查理狺狺发狠地狂吠：“老爷，穿草野回转吧，你不是她的意中人。”这与其说是诗人从狗的狂吠中所理会的含义，不如说是发自诗人心底的呼喊。诗人深知茆德不重钱财地位，只重感情，绝不会委身于有钱有势的老爷。因而“小查理狺狺的要发狠”同时也象征着茆德坚定的态度和高尚的爱情观。诗人通过贵族老爷向茆德求婚会遭拒绝的情节以及小狗查理狺狺发狠的烘托，歌颂了茆德的美德，也反衬出他们爱情的真挚深沉，坚不可摧。

诗人在这首诗中比较多地运用含有色彩与声响的意象烘托、反衬，来塑造茆德的美丽与高尚，形象地再现诗人的心理变化，大大增强了诗歌的力度，使之含蓄蕴籍，余味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