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杜甫
韦侯别我有所适, 知我怜渠画无敌。
戏拈秃笔扫骅骝, 欻见麒麟出东壁。
一匹龁草一匹嘶, 坐看千里当霜蹄。
时危安得真致此? 与人同生亦同死。
杜甫此诗约于上元元年(760)在成都时所作。诗一开头即以“逆入得势”,虽未点题,却从诗人酷爱韦偃的画马说起,写韦偃在即将出行时“戏拈秃笔扫骅骝”,为他握笔在草堂壁上作画。杜甫爱马尤爱那些画家笔下如有神的奔马图,并常为之题诗。当韦偃为他神速挥笔时,“欻见麒麟出东壁”,如见骏马从壁上奔跃而来。韦偃画马,“或腾或倚,或龁或饮,或惊或止,或走或起,或翘或跋”。能画出马的各种动态和静态,逼真惊人。这幅画中的两匹马,一匹在吃草,一匹在昂首嘶鸣,动静结合,形神兼备,使人似看到了骏马引颈长啸的骁勇气概。而“坐看千里当霜蹄”一句写得好,使骏马神气全出,即劲健、迅捷的马蹄面对霜雪而能日行千里。一个“当”字,以及上句的一个“嘶”字把诗写活了,所以,以假当真,把画马看作真马,使杜甫慨叹道:“时危安得真致此”,从看韦偃画马而期望能得到如此一般的真马,好在沙场搏斗时“与人同生亦同死”。这和诗人《房兵曹胡马》诗中在赞美胡马“骁腾有如此,万里可横行”的同时,喊出“真堪托死生”,寄以重大期望一样,都是托物寄情。而《画鹰》中“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看画鹰以真鹰期之,希望画鹰变成真鹰,搏击长空和那些误国庸人展开搏斗中作出贡献。故浦起龙《读杜心解》评此诗时说:“乘风思奋之心,疾恶如仇之志,一齐揭出。”张潽在评杜甫的咏物诗时说:“杜诗咏物,必及时事,故能淋漓顿挫。”确实如此,杜甫身历兴衰,感时抚事,故往往借咏物而抒发了自己的凌厉壮志和疾恶如仇的激情。
正是杜甫对绘画艺术的深刻认知和把握,并托物寄情,贯注了诗人心系国事的伟大胸怀,从而使杜甫的题画诗为画面增添了光彩,加深了意境,使之更具有诗情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