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李贽2
张士简名率3,嗜酒疏脱4,忘怀家务。在新安,遣家僮载米二千斛还吴5,耗失大半。张问其故,答曰:“雀鼠耗也。”张笑曰:“壮哉雀鼠!”
1本文选自《山中一夕话》。2李贽(1527-1602):明代思想家、文学家。有《李氏焚书》、《续焚书》等。3张士简:南朝名士。4疏脱:粗疏超脱。5斛(hu):容量单位。古代以十斗为一斛,南宋末年改为五斗。吴:今苏州一带。
【析点】 本故事最早见于《南史》。明代怪杰李贽将之为一笑话收入《山中一夕话》,自然有其深意。实则题目中已暗含讥讽,能耗近一千斛米的雀鼠,可真是“硕雀”“硕鼠”! 这恐怕只能是“张氏”家之“雀民”了。行文中,作者虽不曾臧否人物,但在文题涵盖下,便颇耐人寻味,发人深省:张率此时左迁新安太守,职位并不高,却何以对失去二千斛米毫不在意? 是不是与其显赫的家世有关? 士族阶层追求个人生活的优雅超脱在当时已成为时尚,这对张率可有影响? “壮哉雀鼠”固然可叹,但是否可赞呢? 张氏的“疏脱”是不是汰奢无度呢? 掩卷不免思绪纷纷……作者李贽著文的本意恐怕也在此,那便是:引人深思,有益讽诫。
本文不过六十字,语言简练传神。家僮能以“雀鼠耗也”四字打发主人,从侧面活托出张率的个性,张率“壮哉雀鼠”一句笑话,从正面活化出了张率的个性,八个字意旨悠远,耐人寻味。李贽将这则故事收入《山中一夕话》,正是俗言所谓“与君一夕话,胜读十年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