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娴倩·子夜歌》原文赏析

连城山房

落花风卷愁难歇，枝头燕剪裁桃叶。花气沁兰香，游丝挂绿窗。蕉青鸾翅影，草碧龙须冷。无语倚瑶琴，闲花在胆瓶。

《子夜歌》即《菩萨蛮》。本词通过暮春落花来反映闺怨。在古代诗词中，落花与愁似乎是同义词，见到片片落花就会由于联想而引起春恨离愁，如晏几道的《玉楼春》(东风又作无情计)，即是写因落花而生愁，又因花落春去、无可挽回而借酒浇愁。通首是由花到愁，由愁到醉，而花仍落，愁仍难消，写得圆转流畅而又一往情深。本词首句亦是从落花与愁写起，风来而落红藉地，愁恨便由此而生，但风难停因而愁也就难消。“枝头”句指“飘然快拂花梢，翠尾分开红影”(宋史达祖《双双燕》)的归燕。枝上摇曳生姿的桃叶，似乎是它们状如利剪的黑尾所细心剪裁而成的。关于桃叶，还有一段故事，据《古今乐录》云：“《桃叶歌》者，晋王子敬之所作也。桃叶，子敬妾名，缘于笃爱，所以歌之。”其辞有曰：“桃叶复桃叶，渡江不用楫。但渡无所苦，我自迎接汝。”由枝头桃叶而联想到有关桃叶女的恋情，与自己的景况相比较，愁恨又加深了一层。

“花气”两句，由远而近，由动到静。盆中幽兰放出缕缕清香，沁人心脾。碧窗上挂着长长的游丝。人在室内，闻着细细的兰香，看着长长的游丝，这样的环境，能否消去心中之愁呢?

下片承上文继续写室内。“蕉青”句刻画屏风。屏风上绘着“舒展有余情”的蕉叶，叶下隐隐露出鸾鸟的翅影。她不由想起昔年与他双倚屏前，真是鸾凤和鸣，如今却是影单形只，好不凄凉。“草碧”句仍从陈设入手。龙须，指龙须席，以龙须草织成。唐韩偓《已凉》诗云：“碧阑干外绣帘垂，猩色屏风画折枝。八尺龙须方锦褥，已凉天气未寒时。”龙须席色如碧草，一“冷”字暗示人去席凉。这里，屏幽、席冷都是描写环境，也是在为下面写人物作好铺垫。

结末由述景进入反映人物心理，从而点出主题。以上所写从室内到室外的各种景物，无一不引起她难以言宣的愁思，真可说是“多少事、欲说还休”。本想一曲瑶琴，聊以解忧，也无甚心绪。“闲花”句一笔宕开，不说如何去除自身怀人的幽思，只写瓶花嫣然而放的悠然自得之态，让各人自去体会领略其中深长的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