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香质》简介|鉴赏

明代白话短篇小说集。明崇祯间笔耕山房刊。 分 风、花、雪、月四集，每集五回，共二十回。正文前题“醉西湖心月主人著，且笑广芙蓉癖者评，般若天不不山人参”。有圈点、旁批和回评。卷首附图十六叶，每集四叶。此书与《弁而钗》出于同一作者和书林，版式也相同，皆重在写“南风”，故被刘廷玑《在园杂志》列为：“甚而下者”。《风集》开头，作者表明其创作主旨曰： “世无情，吾欲其有情;举世溺情，吾更虑其荡情。情至于荡，斯害世矣。 荡属于情，并害情矣。”又曰： “虽然举世人如斯，吾亦安能枚责，试举一人以为榜样， 令千万人观之，触目而寒心，悔祸而过改，亦宣尼不删郑卫意也。”故事叙苏州少年孙义，年方十二，被大同学李名章者骗而奸之。孙着魔后，继而甘心被小厮筠僮、兄长孙三、先生钟万禄，乃至同学一十八人一一奸之而无愧色。有同学韦英者苦劝其“立品为贵”，又于浴室中亲闻众人议论自己，于是良心发现，决心改名孙义，随商人王仲和去杭州游山玩水，吟风弄月。有浑名骨里蛆者，纠合众光棍，设计灌醉孙义并奸之。王仲和恨孙不立品地，决计南行。孙欲回苏州，又被骨里蛆拉入妓女曹娇家，一住半年，行囊荡尽，卖身于人。妓女曹娇有孕，则赎身养子，以待孙义。孙义主人终以拐骗罪收监饿死。孙又随众嫖窠子，包小官，无所不至。后随干将、莫邪两人去京谋官。干、莫两人为谋钱财而将孙害死。孙义冤魂，告至纯阳祖师。祖师点明，此乃“荡情之报”，“要等王仲和替你报复”。后王仲和高中，选了河南开封府四府，孙魂来诉冤，王遂将已任开封府知事及绿衣县典史的干将、莫邪处死，并请高僧超度孙义，将其骨灰送回姑苏，又赠五百金给曹氏作养子之助。后王仲和位至天官，其子乃孙义转世，中探花，此为“扶孤雪冤之报也”。此篇上半部写男色，多秽笔;后半部写冤魂，重因果。全篇文字多平铺直叙，唯写干将、莫邪害死孙义一段，暴露世道险恶，惊心动魄。 《花集》写一“枭情小官”单秀言，先以男色诱骗古董商人谢裕，不消一年，谢金罄尽，即弃之。单去和风镇经商，又以男色得毫州客人和宾王的厚待，与之买房开店。和回毫州查帐后，更是享尽富贵。时辽阳豪杰铁一心挈家来和风镇，寄居在单秀言店后房中。单先以男色迷住铁生，继而与铁妾艳姬成奸。铁闻讯后，扬言灭单。单恐，买通官府，诬告铁生为盗，驱逐出境，并设计于途中将铁谋杀。幸六度和尚来透露风声，铁遂扮作道家，与和尚一起进京。单则正式霸占艳姬为妻。时和宾王亳州遭难，落魄至此，单竟拒而不见， 幸得汪巧英相救。后进京中会魁，殿三甲，入翰林，适山东兵起，白莲作乱，奉旨征剿。时铁生，六度投于麾下，戮力合心，平定乱寇。至和风镇，部中谢裕率先将单秀言、艳姬等擒获，单等被抽肠活剥，处以极刑。和与汪奉旨成婚，居官三十年而退隐， 与铁公、六度、谢裕相谈竟日而仙去。全部故事无非说明“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雪集》的主旨是感叹“世人只重钱财。有钱时路人也不弱似骨肉;没了钱，就是同胞兄妹，比路人还炎凉些”。故事写山阳小官伊人爱以男色赚钱，千方百计。一日，与编(篾)头陆长子、妓女祁文及祁龟合伙，称与祁文原为夫妇，不得已将文卖身，以骗得大老官商新的同情和信任。商出资将祁文赎身，并安顿其“夫妇”。伊又骗得商大宗钱财及房契。祁文发觉伊人爱不仁而欲弃伊投商不果，伊将文卖出，另开店铺。商遭难后一贫如洗，伊即不予理睬。商去广陵找妹，也遭冷遇。幸有朋友及祁文相助，终于春榜高中，选了许墅关，众朋亲友，即趋之若鹜。陆长脚等受了处罚，祁文则被娶为侧室。时伊人爱已得杨梅疮死，商犹令地方收了骸骨。 商说， “宁人负我，毋我负人”，故福祉悠长。这篇写炎凉世态，令人触目。如写商新中了进士之后道： “一个霹雳天下响，那个不晓得商子鼎中了进士。淮安那些商家，早将房屋收拾十分齐整，家人奴仆一一送还。……高乡宦也将杨家湾房子送还。汪本原送米百担、银五百、彩缎百端为贺礼。其来投做家人小厮的殆无宁日。”后来《儒林外史》 “范进中举”后的描写与此十分相像。 《月集》写温陵秀士狃俊，有才而无貌，因遭同学奚落，抑郁不平，填词以问天。忽被带入如意国美满城，其王乃三界提情教主，为狃点明因果：狃原为西方容美尊者，因恃色调戏摩罗神女，贬下凡间。遂即为之重开面目，并差人引入都是男子的宜男国，选为状元，充当正宫。后去“宜男池”求子时，被虎罗哪掳去，奸至半死，扔之荒郊，醒后逃至皆是女子的圣阴国为后，淫乱宫室，大臣勤兵诛狃后，又赖神马逃归宜男国为后，再被驼驼国攻破，逃难途中，被军士所奸。后辗转见得如来，点明他男行女事， 五脏不清，令其剖腹剜心，洗腑净脏。又被文殊菩萨丢入烈火场中烧却臭皮囊，换取金刚不坏身。以上只是一梦。醒来大彻大悟，入天台山觅仙去。这则故事“极幻”，主要乃是一梦， 证明一切皆空，“古往今来，宇宙一腔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