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丽亚，在一千种画像里，

你都表现得那么可爱，

然而我心灵见到的你

没一幅画能描绘出来。

我只知道： 自从我见到你，

世界的骚乱就消散如梦，

而神秘的天国的甜蜜

就永远留驻在我心中。

(飞白译)

【赏析】

诺瓦利斯的诗以脱离现实、向往中世纪宗教神秘主义为特色，构成了一个独特的超自然的幻想世界。他歌颂黑夜、坟墓、疾病和死亡。这与他长期生病的经历不无关系。在他看来，生病是最高的人生。人在健康时体会不出、感觉不到自我，只有生病才使我们的感觉变得敏锐、细腻而丰富。他在《夜颂》中写道，他之所以爱夜，是因为夜向“我”隐藏了周围的世界，把“我”驱进了自身。自我感觉和夜的感觉是二而一、一而二的。因此，他赞美世界的女王、神圣世界的崇高的宣告者、极乐之爱的守护神，是她送来了夜的可爱的太阳，使夜复活了，使“我”觉醒了。《夜颂》中这种狂热的宗教神秘主义倾向，在其姐妹篇《宗教歌》中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发展。这里选的是《宗教歌》第15首。

《宗教歌》作于1799年秋。其时欧洲各国在法国大革命影响下正酝酿着革命的烈火。在诺瓦利斯看来，世界正处在“骚乱”之中。而要消除这种骚乱，需要的不是剑与火，而是神秘主义的宗教信仰。正如当时大多数德国诗人与哲学家一样，诺瓦利斯竭力“把外部世界消解为内心世界，丝毫不使外部世界为之所动”，他只是从内部出发而在一个内心世界里消解它。于是他乞灵于圣母玛丽亚。诺瓦利斯受到当时的神学家施莱尔马赫的影响，认为自己的心灵无须凭藉教会人士的指引，就能直接进入基督和圣母的神性之中，避开“世界的骚乱”，找到宁静的归宿。但这个圣母只是他心造的幻影。

(张德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