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女泉》剧情简介|鉴赏|观后感

1960 黑白片 86分钟

瑞典AB影片公司摄制

导演：英格玛·伯格曼 编剧：厄尔拉·依隆克松(根据14世纪北欧民间传说改编) 摄影：斯文·尼克维斯特 主要演员：马克斯·冯·西多夫(饰托列) 比尔吉塔·瓦尔伯(饰麦列塔) 比尔吉塔·彼特尔松(饰卡琳) 古纳尔·林德布洛姆(饰英格丽)

本片获1960年戛纳国际电影节荣誉奖和评委会奖，美国影艺学院最

佳外语片奖

【剧情简介】

座落在瓦格的一处农庄，农庄主托列和妻子麦列塔都是虔诚的教徒。一个星期五的早晨，一家人正围桌进早餐，却不见他们的独生女卡琳，她昨晚跳舞到深夜，此时正在酣睡。她今天应当带着画有圣母像的蜡烛去教堂做早祷。教堂很远，要穿过一座森林。麦列塔让他们的养女英格丽为卡琳做路上吃的午餐。英格丽蓬首垢面，衣衫褴褛，虽未成婚，却已大腹便便。她在厨房地板上看见一只癞蛤蟆，急忙拣起来，把它放进一个要给卡琳带走的面包中。

麦列塔叫醒了卡琳，说父亲生气了，让她快去教堂，卡琳要求穿上她最漂亮的衣服。母亲为她取出了华丽的绸缎衣裙，漂亮的宽腰带，绣着珍珠的鞋。卡琳打扮停当后，父亲来到房中把她抱起，两人嬉戏谈笑，旁若无人，母亲的半个身影远远出现在后景中。卡琳要求父亲，让从未离开过农庄的英格丽陪她前去，父亲答应了。她们骑马穿过青葱的田野和树林，来到一条潺潺流淌的溪水旁，溪上架着一间茅舍，她们下马休息。英格丽不愿再陪卡琳前去，要求回家，卡琳说那样父母会不高兴，便让英格丽在茅舍休息，等她回来。卡琳独自骑马在茂密的森林里穿行。她来到一片林中空地，灌木丛中突然走出三个牧羊人，其中有一个瘦弱的男孩，年长的两个是兄弟，一个带着一把竖琴，他们向她走来，她的美丽使他们着迷，他们粗野的赞美使她异常开心，她邀请他们共同分享她的午餐。她在草地上铺好一个白单子，把食物放在单子上。那个男孩拿起一个面包，一只癞蛤蟆突然从面包中掉下来，在白单子上又蹦又跳。大家都惊呆了，牧羊人愤怒地望着卡琳，惊惶失措的卡琳站起身来，去牵自己的马，牧羊人一拥而上，把她团团围住。他们把她推倒在地，撕开她的衣服，扑到她身上。她的哭喊声在林间回响……

英格丽在茅舍遇见一个老头，他是茅舍的主人，声称能治百病，能为英格丽解除痛苦，他的猥亵和诱惑使她害怕，她挣脱出来，夺门逃走，她也来到林中空地，躲在一棵大树背后。当牧羊人强奸卡琳时，她拾起一块石头朝牧羊人扔去，石头无力地落入溪水中。

两个年长的牧羊人刚从卡琳身上站起来，那个男孩便扑到卡琳的胸脯上。卡琳推开他，挣扎着站起来，她痛苦地呻吟着离开他们。一个牧羊人抄起一根粗大的树干，朝卡琳头上猛烈地一击，卡琳倒在了地上。牧羊人见卡琳已断气，七手八脚扒下她所有的衣服鞋袜，扬长而去。那男孩在卡琳旁坐了一会儿，用手捧了几把土盖在她的胸脯上，便去追赶他的伙伴去了。

傍晚，已是掌灯时分，仍不见卡琳的踪影。托列和妻子麦列塔万分焦急。三个牧羊人来到农庄门口，要求投宿。托列心中升起了一团疑云，但他还是应允了，并请他们到餐桌上来共进晚餐。托列一家吃得津津有味，那男孩见桌上的面包，顿时呕吐起来，两个年长的赶紧把他拉下餐桌，吱唔着搪塞过去。饭后三人蜷缩在一块门板上。农庄里四处黑影幢幢，猫头鹰发出凄厉的嗥叫，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农庄。农庄的食客，一个老乞丐在晚餐时就有预感，他觉得这三个不速之客与迟迟未归的卡琳之间有着某种关联。他拿腔拿调地说道：“太阳的皇后璀璨地照耀着大地，使人们忘记了人的黑暗心灵之可鄙，我高兴得两腿急欲翩翩起舞，但我看见五月皇后骑马走进太阳，却至今没有回还。”

夜里，麦列塔听见那男孩又哭又喊，便来到大厅里将男孩扶到一张铺板上睡下，用衣物将他盖好。瘦个子牧羊人从提包里拿出卡琳的裙子向麦列塔兜售，麦列塔认出了裙子，上面沾有斑斑血迹，她不动声色，说要去与主人商量，出门时轻轻拴上了门。托列看见裙子，便知道卡琳已惨遭杀害，早已回家的英格丽此时才将真相和盘托出。托列还从牧羊人提包里搜出卡琳的其他衣物。他决心要为女儿报仇，他来到农庄外面，猛烈地摇撼着一棵小桦树，将它连根拔起，然后砍下树枝，捆成一束束，使劲地鞭打着自己赤裸的身躯，接着用热水冲淋。这是一种庄严的复仇仪式，托列相信，用这种方法净身以后，他可以放尽歹徒们的血而毫无愧疚。英格丽为弥补自己的过失，一直在旁协助养父，最后她为他拿来短刀。托列来到大厅，把短刀插在桌面上，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等待黎明进行复仇。

晨曦爬上了农庄的高墙，托列推醒老大，一刀将他刺死，瘦个子兄弟急欲爬天窗逃走，被托列捉住，按在地上掐死。那个男孩吓得半死，投入麦列塔怀中寻求庇护，托列把他拉过来，高高举起，狠命地摔到墙上。一片寂静。托列注视着沾着血迹的双手，他的愤怒已发泄完了，心情格外宁静。

清晨，由英格丽带路，托列带领着全家人和仆人穿过森林去寻找卡琳的尸体，他们在林中空地上找到了她。麦列塔伏在女儿的尸体上痛哭，托列头晕目眩，神情恍惚，他仿佛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击倒跪下，仰望着苍天说：“上帝，我不了解您……我不了解您，但我仍然要请求您的宽恕，因为我不知道其他活下去的方法。”为了赎罪，他对天起誓，要造一座石灰岩和花岗岩的新教堂。他们抱起卡琳，一股清泉从她头下的泥土中涌流出来，转瞬间便汇集成一条清澈的溪流。众人大惊失色，急忙跪下。英格丽捧起一捧泉水洗脸，从而驱除了她祈求异教徒上帝召来的邪恶。

【鉴赏】

关于本片导演英格玛·伯格曼，在《野草莓》条中已作过介绍。《处女泉》是少数由别人编剧的伯格曼影片之一，它通过14世纪北欧一个古老的民间故事表现了伯格曼的基本主题：美与丑、善与恶、光明与黑暗的斗争。为了达到内容与形式的完美结合，本片采取了传统的戏剧结构形式：这里有互为因果、环环相扣的故事情节，有尖锐的戏剧冲突，有开端、纠葛、高潮、结尾等传统剧作元素，有鲜明突出的人物性格和细腻的心理描写。对白很少，语言优美，意蕴深邃，画面构图讲究，极富于表现力，情节紧张曲折，富于悬念，因而能为一般电影观众所理解和接受。

值得注意的是，本片虽然没有伯格曼惯用的令人目眩的时空倒错、过于复杂的理性分析和深奥莫测的哲理探讨，但是影片仍然富有鲜明的个人风格。像《第七封印》和《野草莓》一样，本片也是运用“旅行”这一手法来展开剧情的，整部影片基本上可以清楚地划分为两个对称的部分，“旅行”是两个部分的中心线索，同时又是两个部分的开端和结尾，第一部分的高潮发生在第一次“旅行”结束之时，第二部分的高潮发生在“旅行”开始之前。这两个部分可以简略表述如下：1.英格丽为卡琳去教堂的“旅行”准备午餐，在面包中放进癞蛤蟆(卡琳之死的直接导火线)，托列夫妇为女儿祈祷，父女之间的充满激情的告别，英格丽与卡琳骑马穿过森林，邂逅牧羊人，“旅行”终止，高潮到来——强奸，杀害，美与善惨遭破坏;2.牧羊人投宿(巧合)，兜售卡琳衣裙(自投罗网)，高潮到来——复仇，杀死三个牧羊人，第二次“旅行”开始(去森林寻找卡琳尸体)，托列的誓言，美与善转化为奇迹：处女泉的出现。因此这是一部结构严整、制作精良、内容与形式结合得十分完美的佳作，它无愧于同时代的许多优秀影片，它获得两个重要电影节的三个奖不是偶然的。

本片公映后引起评论界的广泛兴趣，多数评论认为，本片极为成功，是伯格曼的最佳作品之一，它无论在伦理道德或风格手法上都继承了瑞典电影的传统，使人想起瑞典电影之父维克多·斯约史特洛姆的那些卓越的无声片，而在拍摄角度、照明和画面构图方面，则明显具有德国表现主义的影响。有些场面，如穿越森林的跟拍镜头，林中的暴力镜头，则令人想起黑泽明的杰作《罗生门》。

少数评论则认为，影片并不成功，它的一些手法，如“旅行”，是对黑泽明的拙劣模仿。有人指责他运用自然主义手法，详细描写暴力场面，是为了标新立异，独树一帜，因为在电影中表现暴力，当时在瑞典尚属少见。有的报刊和观众也对此表示不满，要求有关当局对电影中表现暴力进行干预。

有的评论则津津乐道本片中的弗洛依德动机，认为影片表现了“恋父情结”，例子是父女告别那个场面，卡琳打扮得漂漂亮亮，在水桶里照着自己美丽的容颜。父亲走进来，卡琳高兴地迎上去，她的美丽使他深感自豪，眼睛里流露出无限的快乐和喜悦。他抱起她来，亲昵地嬉笑着交谈着。父女俩的影象占满了整个画面的前景，母亲的影象被挤到后景中，只露出半个脑袋或半边侧影。“恋父”之说恐怕由此而来。有的论者甚至从托列在举行复仇“仪式”前拔那棵小桦树的动作和喘息声中读解出了性内容。

西方现代电影深受弗洛依德学说的影响，伯格曼也不例外，他在60、70年代拍摄的许多影片中，不乏弗洛依德的动机和露骨的色情描写。在《处女泉》中，如果导演热衷于此道，完全可以在强奸的场面中大显身手，然而这个场面却“干净”得令评论家和观众吃惊。至于说上述那个“告别”镜头是“恋父”的“佐证”，甚至得出托列“想与女儿睡觉”的结论，则确有生拉硬扯之嫌了。

本片的成功也得力于扮演父亲托列的瑞典著名演员马克斯·冯·西多夫的出色表演。西多夫是伯格曼演员班子中的台柱之一，他们自50年代初就开始合作，西多夫曾在伯格曼的十余部影片中担任主角或其他重要角色，他的成名作是《第七封印》(1955)，他在片中扮演主角安东尼俄斯·布洛克骑士，该片于1957年荣获戛纳国际电影节银棕榈奖，使西多夫蜚声国际影坛。他与伯格曼合作的重要影片还有《野草莓》、《犹在镜中》、《冬日之光》、《狼的时刻》、《耻辱》等等。西多夫1929年出生于瑞典隆德，父亲是隆德大学民间艺术教授，他原想攻读理工，当医生或建筑师，后来改变了初衷。1945年进了瑞典皇家戏剧学院，毕业后当了舞台演员。1956年应伯格曼之邀，主演《第七封印》，一举成名。

西多夫不仅是瑞典影剧两栖的著名演员，而且是一位国际影坛红星，他曾在好莱坞影片《最伟大的故事》(乔治·斯蒂文斯导演)中扮演耶酥，在《驱魔人》(威廉·弗里德金导演)中扮演主角，在《秃鹰三日》中扮演刺客。1988年，西多夫在丹麦电影导演比尔·奥古斯特执导的影片《征服者佩尔》中扮演瑞典劳工拉塞·卡尔松，该片荣获1988年戛纳国际电影节金棕榈奖和1989年奥斯卡最佳外语片奖，西多夫本人则获得第一届欧洲电影奖(1989年举办，相当于美国的奥斯卡奖)最佳男演员奖和1989年奥斯卡最佳男演员提名。

西多夫的表演自然、质朴而含蓄，他的戏路很宽，从中古的骑士、法西斯分子、神秘的传奇人物直到普通工人的形象，他都表演得真实可信，恰如其分。在《处女泉》中，他成功地体现了一个处在爱与恨的激烈斗争中的父亲的形象和复杂心态。

本片摄影师斯文·尼克维斯特(1923— )是从60年代初才开始与伯格曼合作的。在拍《魔鬼的眼睛》时，伯格曼当众粗暴地指责费希尔在照明上的错误，第二天他向费希尔道了歉，但他们的融洽的合作关系已经结束 尼克维斯特成为伯格曼后来所有影片的摄影师，他以独树一帜的照明技巧和有节制的景物描写而著称，他不断在实验各种遮光技巧，在彩色摄影上造诣尤深，往往带有一种庄严肃穆的绘画风格。他不仅在国内拍片，同时也到国外拍片，美国片《鸽子号》(1974)就是由他担任摄影师的。苏联著名电影导演安德列·塔尔可夫斯基的最后一部影片《牺牲》(1986)也是他拍摄的。他本人也导演过少数影片，重要的有《藤桥》(1965)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