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鉴赏《唐宋五代词·温庭筠·望江南》温庭筠

温庭筠

梳洗罢，独倚望江楼。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①。肠断白蘋洲^②。

水村春晓图【清】 罗聘

注释 ①脉脉：深情绵绵的样子。②白蘋洲：长满白蘋的江边洲岛。白居易《白蘋洲五亭记》：“湖州城东南二百步，抵霅溪连汀洲。一名白蘋。梁吴兴守柳恽于此赋诗云：‘汀洲采白蘋。’因以为名也。”温庭筠曾游湖洲，他在《江南曲》一诗中亦有“妾家白蘋浦”这样的诗句，据此，本词当作于温庭筠在湖州时期。

鉴赏 此词和《菩萨蛮》(小山重叠金明灭)一词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态。两者都是闺情词。《菩萨蛮》的中心倚重在“懒”“迟”上，是一幅美人春睡迟起、无心侍容的图卷，她满怀心事，却无处抒发，望着那“双双”的金鹧鸪沉思。而此词中的女子，守在江楼，盼望归人，闺情思念终得寄托。

开篇“梳洗”二字点明开始盼望的时间是在清晨。一个“罢”字写出急切的心情。交代了急切的原因，点明盼望之事。“独倚”二字精妙地形容了盼望的情态。下一句则是希望和失望相交错，“过尽”是一个失望的过程。船只靠近，心情紧张，早早就在那里张望，结果，却换来一次次的失望与心酸，内心的伤痛一下子显现出来，也点明了她独倚江楼时间之久。末两句是对整首词感情的收尾。长久的守望过后，仍是没有希望的等待，不见归人，留给自己的只有那脉脉无言的余晖、悠悠的流水和覆满了白蘋的江洲，麻木代替伤痛充斥心扉，“肠断”是痛苦的昭示。“脉脉”二字就是无言。而斜晖也寓意着默默、沉寂，在一片静默的余晖下，江上早已经没有了船的影子，只剩下江水悠悠不尽地流淌。整句描写的是思妇眼中的江上景象，同时也寓意着今天的等待又毫无希望，明天又将是重复的等待，“肠断”在这里不是简单道出，是感情的自然流淌，很有力量!

整首词通俗易懂，鲜明易感。以白描的手法将思妇的形态、状态和内心感受一一道出。景物铺设也十分贴切，衬映心理状态十分得体，毫无斧凿痕迹，结构疏朗连贯，情思幽眇绵长。这里没有对思妇容颜服饰的描写，风格疏淡清朗。这不是温词的主要艺术风格，在其作品中也十分少见。温庭筠词的主要风格是音乐节奏韵律感强，语言华丽，色彩秾艳，意象细腻绵密，结构紧凑曲折，而题材内容单一，对外在形貌举止的刻画长于对内在心理的表现。(朱铭)

集评 清·谭献：“犹是盛唐绝句。”(《复堂词话》)

清·陈廷焯：“绝不着力，而款款深深，低徊不尽，是亦谪仙才也。吾安得不服古人?”(《云韶集》卷一)

李冰若：“《楚辞》：‘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幽情远韵，令人至不可聊。飞卿此词‘过尽千帆皆不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意境酷似《楚辞》，而声情绵渺，亦使人徒唤奈何也。柳词‘想佳人倚楼长望，误几回天际归舟’从此化出，却露勾勒痕迹矣。”(《花间集评注·栩庄漫记》)

唐圭璋：“温词大抵绮丽浓郁，而此两首则空灵疏荡，别具丰神。”(《唐宋词简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