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黄畬

锦样山河，何人坏了，雨嶂烟峦。故苑莺花，旧家燕子，一例阑珊。 此身付与天顽，休更问秦关汉关。白发镜中，青萍匣里，和泪相看。

张煌言

张煌言是一位明末爱国志士民族英雄，也是个著名的诗人和词家。

1945年清兵渡江南京明朝福王弘光政权覆灭后。明潞王在杭州监国，但不到三天，他就投降清廷，那时鄞县城里有董志宁、王家勤、张梦锡、华夏、陆宇鼎、毛聚奎等号称六狂生。他们听见清兵要渡钱塘江的话，就拥护钱肃乐为盟主兴兵起义，钱肃乐会了方国安，王之仁军队封锁钱塘江，这时诗人张煌言从北地回来，一同议定拥鲁王朱以海在浙江绍兴监国。鲁王封他为行人司事。不久浙东失守，他奉鲁王逃到舟山。从清顺治三年到顺治十三年这十一年时间他与定西侯张名振等人一道在浙东舟山及福建沿海地区坚持抗清斗争，其间并同民族英雄郑成功一起举兵抗清，后并与李自成余部荆襄十三家农民军联系共抗清军。他既是一个有高度成就的诗人，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抗清斗争写下了许多不朽的诗篇。这些诗写得情感激昂，语言流畅，有血有肉。他的词也是这样。这首《柳梢青》小令是斥责当时奸臣误国致使山河改色，抒发了亡国的悲痛和悼念。

上片开头三句是大声呵问那烟雨迷漫中的大好锦绣山河，是被谁给弄坏了?这是对当时奸臣弄权朝政腐败的愤怒斥责。锦样山河：本杜甫《清明》诗：“汉主山河锦绣中”而来。坏了：指大好山河被破坏了。“坏”字用得很好。《晋书·王纳传》：“纳望阙而叹曰：好家居，纤儿撞坏之邪!”“坏”字本此。故苑三句是说故宫苑囿的花草和燕子一齐衰落了。阑珊：衰落。李煜《浪淘沙》词：“春意阑珊”。这句含有无限兴亡之感。下片此身三句是说：我天性愚顽，不达时务，更不要问现在是秦关还是汉关?意外是说明朝已亡，要不要问是谁家的天下了。这是伤心已极的反语。天顽：天赋愚顽，是自谦之辞。秦关：张华《萧史》诗：“龙飞逸天路，凤起出秦关。”汉关：王昌龄《出塞》诗：“秦时明月汉时关。”自发三句是说我对镜中白发，匣里宝剑，不禁伤心流下泪来。这是表现烈士暮年的悲凉心境。白发镜中：李白《将进酒》：“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青萍匣里：青萍；宝剑名。陈琳《答东阿王》笺：“君侯体高俗之材，秉青萍干将之器。”李白《邺中赠王大》诗：“青萍匣中鸣。”

这首词有须眉怒张之态，激愤悲凉，读之使人回肠荡气。近人赵叔雍评张氏词说：“风格骞举，雅韵欲流。《柳梢青》一词，可以窥其一斑。”(见《惜阴堂录刻明词提要》)单从风格方面来欣赏，尚觉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