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满江红(贺王宣子平湖南寇)》

贺王宣子^①平湖南寇^②

笳鼓^③归来，举鞭问、何如诸葛^④？人道是、匆匆五月，渡泸^⑤深入。白羽^⑥风生貔虎澡，青溪路断猩鼯^⑦泣。早红尘、一骑落平冈，捷书急。

三万卷，龙头客^⑧。浑未得，文章力。把诗书马上^⑨，笑驱锋镝。金印明年如斗大^⑩，貂蝉却自兜鍪出。待刻公、勋业到云霄，浯溪石。

【注释】

①王宜子：名佐，字宣子，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此时知潭州。本篇作于淳熙六年(1179)。

②湖南寇：指当时由湖南宜章县民陈峒领头的茶民暴动。

③笳鼓：军中乐器，此代指王佐统帅的官军。

④诸葛：指三国蜀汉丞相诸葛亮。

⑤五月渡沪：诸葛亮《出师表》：“受命以来，夙夜忧叹，恐托付不效，以伤先帝之明。故五月渡泸，深入不毛。”

⑥白羽：诸葛亮常执白羽扇指挥打仗。裴秀《语林》：“诸葛武侯乘素舆，葛巾白羽扇，指麾三军。”

⑦猩鼯：宋人用以蔑称其时之少数民族。

⑧龙头客：指状元。王佐于绍兴十八年举进士第一，故称。

⑨诗书马上：《史记·陆贾传》：“陆生时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此处称赞王佐以文士而指挥打仗。

⑩金印句：指升官。《世说新语·尤悔》：“明年杀诸贼奴，当取金印如斗大，系肘后。”

貂蝉句：意谓高官是由武功得来。兜鍪头盔，为武将上阵所著之冠。《南齐书·周盘龙传》：“世祖戏之曰：‘卿著貂蝉，何如兜鍪？’

盘龙曰：‘此貂蝉从兜鍪中出耳。’”浯溪石：浯溪在今湖南祁阳县西南五里，唐元结作《大唐中兴颂》，刊刻于浯澳石崖上。

【评点】

周密《齐东野语》：王佐宣子帅长沙日，茶贼陈丰啸聚数千人，出没旁郡，朝廷命宣子讨之。时冯太尉湛谪居在焉，宣子乃权宜用之。……于是（陈丰）成擒，余党亦多就捕。宣子乃以湛功闻于朝，于是湛以劳复元官，宣子增秩。辛幼安以词贺之，有云：“三万卷，龙头客，浑未得，文章力。把诗书马上，笑驱锋镝。金印明年如斗大，貂蝉元自兜鍪出。”宣子得之，疑为讽己，意颇衔之。殊不知陈后山亦尝用此语送苏尚书知定州云：“枉读平生三万卷，貂蝉当复作兜鍪。”幼安正用此。然宣子尹京之时尝有书与执政云：“佐本书生，历官处自有本末，未尝得罪于清议，今乃蒙置诸士大夫所不可为之地，而与数君子接踵而进，除目一传，天下士人视佐为何等类，终身之累，孰大于此。”是亦宣子之本心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