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夜如年》

斜月下，北风前，万杵千砧捣欲穿。不为捣衣勤不睡，破除今夜夜如年。^①

【注释】 ①破除：克服。夜如年：词人别首《西江月》(携手看花深径)词：“难消夜似年长。”

【译文】 西斜的月光下，凛冽的北风前，砧杵万声千声，石板也快捣穿。不是因为勤劳而不睡，是睡不着觉，借此消磨长夜如年!

【总案】 这组词没有浪费一点笔墨去描写思妇的体态、容貌(如梁武帝萧衍《捣衣》诗“轻罗飞玉腕，弱袖低红妆。朱颜日己兴，眄睇色增光”之类)，乃至照明设备(如梁·王僧孺《咏捣衣》诗“雕金辟龙烛”之类)、裁缝工具(如北周·庾信《夜听捣衣》诗“龙文镂剪刀”之类)等无关宏旨的物事，而是将所有的笔触都用来刻划思妇的内心世界，将所有的篇幅都用来展示思妇的感情波澜。因此，它们便产生了叩开读者心扉，使读者哀其哀、怨其怨的艺术感染力量，不象上举南北朝作家的同题材作品，徒以华丽的辞藻眩人眼目。即如本篇，在摹写思妇的心理活动方面，就挖掘得比较深。思妇夜捣征衣，通宵不睡，若从关切征人冷暖、不惮一己辛劳的角度来写，本也合情合理;但如此构思，未免浅之乎也。词人偏让思妇自吐胸臆，明言这是为了宣泄内心的痛苦，挨过失眠的永夜，这样的写法，真可谓沉哀入骨。这就写出了封建兵役制度的残酷，写出了一个在悲惨中挣扎的灵魂，而有别于宣扬封建妇功、妇德的《女儿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