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手写我口
古代诗学概念。原是近代诗人黄遵宪的诗歌革新主张。语见其《杂感》诗:“俗儒好尊古,日日故纸研。六经字所无,不敢入诗篇。古人弃糟粕,见之口流涎。……我手写我口,古岂能拘牵?即今流俗语,我若登简编,五千年后人,惊为古斓斑。”它的基本内容是:承认古今语言变化和差异,反对崇古卑今,食古不化,主张创造、求新,提倡以通俗易懂的口语入诗,以促进诗歌的口语化,打破诗歌语言的时代隔阂,改变诗人写诗严重脱离口语的倾向。黄遵宪后来对上述主张又不断作了新的发挥和论证。在《日本国志·学术志·文学》中,他据欧洲国家语言变迁从而促使文学兴盛,和我国古代文学史上新的文体不断产生且日趋明白畅晓的事实,鼓吹语言与文字趋于合流,期望文体(包括诗)变得更加通俗以适合时代需要。他还以《诗经》为例,“十五国风妙绝古今,正以妇人女子矢口而成,使学士大夫操笔为之,反不能尔,以人籁易为,天籁难学也”(《山歌题记》)。手写我口是近代“诗界革命”的一项重要内容,它以语言为突破口,要求诗歌采用当代口语,叙录新事物,使诗歌走向新变,反映了传统诗体在迎接时代挑战中脱去旧壳,换上新装自我更新的努力。在文学批评史上,王充、刘知幾、唐宋派、公安派等要求“文字与言同趋”(王充《论衡·自纪篇》),“开口见喉咙”(唐顺之《与洪方洲书》),反对“怯书今语,勇效昔言”(刘知畿《史通·言语篇》),黄遵宪的“我手写吾口”的文学主张,是对这一进步传统精神的继承和发展,同时又赋予它以显明的近代色彩。当然,手写吾口不应该是取消语言的锤炼功夫,降低艺术标准,也不应该是新瓶装陈酒。“诗界革命”的实践者们难免有诸如此类缺点,说明手写吾口主张在理论和实践二方面都有待进一步完善,而这一任务则有待于现代新诗运动来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