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研究·诗学概念·以议论为诗
古代诗学概念。原是宋代严羽对于宋诗创作某种不良倾向的概括与批评。语见其《沧浪诗话·诗辨》:“夫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近代诸公作奇特解会,遂以文字为诗,以才学为诗,以议论为诗。”“以议论为诗”,是诗歌散文化倾向的一种表现,在诗歌创作中大发议论,阐述抽象的道理,简直把诗当作押韵之文,甚至是说理的议论文。这种创作倾向,在唐代韩愈诗歌中已透露端倪。但韩诗议论与强烈感情相结合,所以又在一定程度上具有“理趣”,并不完全违背诗歌的抒情特征。这一倾向发展到宋诗,经过苏轼的发扬光大,于是遂成一代诗风。苏诗不仅善于议论,而且嬉笑怒骂,皆能出之以诗。陈祥耀《中国古典诗歌丛话》评苏诗之议论云:“其人才学既富,性又豪迈,于儒道释三家之思想,善为取舍融会,故诗境恣肆开阔,……议论较多,有近于偈语,不免禅障者;然佳者皆理与情事景交融之作。……虽略偏于说理,情趣寓焉,因无损其兴发感动之力量。此其境界有陶李杜韩所未辟者,又得谓宋诗无新开创乎?”其说于苏诗之议论,评价较为全面而公允。这是针对成功的诗人而言。至于道学家视诗歌为宣传道学理语的工具,佛家作为禅偈理语的诗篇,则从抽象说理、空洞议论方面来把诗歌创作引入魔障。后世江西诗派末流不善学苏的顺情而议,于苏诗之“理趣”存理而弃趣,遂演为说理议论的有韵之文,因此而招致严羽的严厉批评。严羽以为诗是“吟咏情性”的艺术结晶,要做到“言有尽而意无穷”才是好诗;而苏、黄以后的“以议论为诗”,违背诗歌的本质特征和形象思维的创作要求,甚至发展到“以骂詈为诗”,这就把诗歌创作引入死胡同,称之为诗之“一厄”。严羽反对“骂詈”议论之诗,其认识不能说全然正确,无法摆脱儒家“温柔敦厚”传统诗教的窠臼,对于富反抗性的文学创作不利;但批评“以议论为诗”违背“情性”,接触到诗歌创作的形象思维特点,又给后世诗歌创作以有益的启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