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樗里子甘茂列传第十一·甘茂之亡秦，奔齐，逢苏代[1]。》鉴赏

代为齐使于秦。甘茂曰：“臣得罪于秦，惧而遁逃^[2]，无所容迹^[3]。臣闻贫人女与富人女会绩^[4]，贫人女曰：‘我无以买烛^[5]，而子之烛光幸有馀，子可分我馀光，无损子明而得一斯便焉^[6]。’今臣困而君方使秦而当路矣。茂之妻子在焉，愿君以馀光振之^[7]。”苏代许诺。遂致使于秦。已，因说秦王曰：“甘茂，非常士也。其居于秦，累世重矣^[8]。自殽塞及至鬼谷，^[9]其地形险易皆明知之。彼以齐约韩、魏反以图秦^[10]，非秦之利也。”秦王曰：“然则奈何?”苏代曰：“王不若重其贽 ^[11]，厚其禄以迎之，使彼来则置之鬼谷，终身勿出。”秦王曰：“善。”即赐之上卿^[12]，以相印迎之于齐。甘茂不往。苏代谓齐湣王曰：“夫甘茂，贤人也。今秦赐之上卿，以相印迎之。甘茂德王之赐^[13]，好为王臣，故辞而不往。今王何以礼之^[14]?”齐王曰：“善。”即位之上卿而处之。秦因复甘茂之家以市于齐^[15]。

【段意】 甘茂由秦逃至齐，借苏代游说秦王和齐王，被任为齐上卿，秦也复甘茂之家。

注释

[1]苏代:战国时东周洛阳人。纵横家苏秦的弟弟,亦为纵横家。[2]遁逃:逃走。[3]无所容迹:意为没有可安身的地方。容迹,犹言安身。[4]会绩:在一起纺麻、缉麻。会,聚合。[5]无以买烛:没有钱买火烛。[6]一斯便:一点方便,一会儿的方便。斯,犹斯须。[7]振:通“赈”,救济。[8]累世:历代。[9]殽塞:即殽山,在今陕西潼关到河南新安一带,地形险要,为秦屏障。鬼谷:地名。[10]图秦:设法对付秦国。图,对付,设法。[11]贽:聘享的礼物。[12]上卿:最尊贵的诸侯大臣。[13]德王之赐:感激王的赏赐。德,感激。[14]礼之:用什么样的礼仪接待他。意为任他为什么职务。[15]市于齐:讨好齐国。市,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