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曲论著。一卷。明张琦编。张琦(生平不详),字楚叔。原著未题作者姓名,附于《吴骚合编》之卷首。《吴骚合编》是明骚隐居士所编,故一般认为《衡曲麈谭》亦出自骚隐居士之手。骚隐居士即张琦,又号骚隐生、白雪斋主人。张琦精于词曲,家富收藏,曾选辑元、明散曲,以南曲为主,编为《吴骚》初、二、三集和《吴骚合编》,另撰有《南九宫订谱》。《衡曲麈谭》凡四章:填词训、作家偶评、曲谱辨、情痴寤言。书中所论填词,偏重于散曲,评论作家,亦多以散曲作家为主,而行文兼及戏曲,在曲词创作的规范上对戏曲创作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衡曲麈谭》的中心论题是阐述“情”在曲作中的重要性。《填词训》曰:“心之精微,人不可知,灵窍隐深,忽忽欲动,名曰心曲”,其结论云:“曲也者,达其心而为言者也,思致贵于绵渺,辞语贵于迫切。”在《情痴寤言》一章中,更是对“情”作了礼赞:“人,情种也,人而无情,不至于人矣,曷望其至人乎?”而艺术创作正是“借诗书以闲摄之,笔墨磬泻之,歌咏条畅之,按拍纡迟之,律吕镇定之。”创作由“情”出发,而欣赏者也以“情”为归趣:“俾飘颻者迫其居,郁沉者达其志,渐而浓郁者几于淡,岂非宅神育性之术欤?”作者充分肯定了“情”的巨大作用和重要性,因而《衡曲麈谈》把言情作为作曲的第一要义。以此为出发点,张琦主张作曲要“直道本色”、“直率肖吻”,反对“浮游不衷”,“雕琢虚伪之气”。在《填词训》中,作者还就不同题材的创作提出了不同的要求,他认为,“长门之咏,宜于官样而带岑寂;香闺之语,宜于暗藏而饶绮丽。倚门嚬笑之声,务求纤媚而顾盼生姿;学士骚人之赋,须期慷慨而啸歌不俗。”其总括曲的创作准则曰:“曲不贵摭实而贵流丽,不贵尖酸而贵博雅,不贵剽袭而贵冶剏,不贵烂熟而贵新生,不贵文饰而贵真率肖吻,不贵平敷而贵选句走险。”而声音之道也是“天地自然之数”。在《曲谱辨》中作者对声律与性情之关系亦作了论述,他批评那种“执古以泥今”,“专在平仄间究心”的陋学者,对他们那种“仅如其字数逐句栉比,而所以平仄之故卒置弗讲”的做法颇不以为然,认为若依此作曲,则便若“土偶人”,“止还其头面手足,而心灵变动毫弗之有”。他认为对于曲谱应“因其道而治之,适于自然”,若不谐律,不正宫调,则反会失于自然。若能正确地运用声律,“适于自然”,“则按谱而作之,亦按谱而唱和之,期畅血气心知之性,而发喜怒哀乐之常”,故张琦是以“自然”为声律之标尺,使声律与性情相融无间。可见,张琦论作曲,是在标举自然真率,提倡吟咏性情,兼顾声调律吕。在《作家偶评》一章中,他关于作曲的理想亦贯串在其作家评论之中。其中对汤显祖的评论颇为中肯:“临川学士旗鼓词坛,今《玉茗堂》诸曲,争脍人口,其最者,《杜丽娘》一剧,上薄《风》、《骚》,下夺屈、宋,可与实甫《西厢》交胜,独其宫商半拗,得再调协一番,辞、调两到,讵非盛事欤?”这里,“辞、调两到”实与吕天成之谓“合之双美”说同一意蕴。《衡曲麈谭》中关于明中叶曲坛的其他作家之评论也颇多独到见解。
今存《吴骚合编》附刻本、《读曲丛刊》本、《曲苑》本和《中国古典戏曲论著集成》本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