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诗词鉴赏《李颀·古从军行》原文|译文|注释|赏析

白日登山望烽火，黄昏饮马傍交河。^①

行人刁斗风沙暗，公主琵琶幽怨多。^②

野云万里无城郭，雨雪纷纷连大漠。

胡雁哀鸣夜夜飞，胡儿眼泪双双落。

闻道玉门犹被遮，应将性命逐轻车。^③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④

【注释】 ①交河：在今新疆吐鲁番北，因河水分流绕城下，故名。②公主琵琶：汉武帝以江都王刘建之女细君遣嫁乌孙王，令人在马上弹琵琶以解忧愁。③玉门犹被遮：《史记·大宛列传》载，汉武帝命贰师将军李广利攻大宛，广利作战不利，请求罢兵。武帝“使使遮玉门”，曰： “军有敢入者辄斩之。”轻车： 指汉武帝时轻车将军李蔡。④ “空见”句：据 《汉书·西域传》： “宛王蝉封与汉约，岁献天马二匹，汉使采蒲桃，苜宿种归。”

【鉴赏】 《从军行》为乐府古题，内容叙写军旅之情。作者拟古，所以称 《古从军行》。诗人在此诗中借咏汉代故事，控诉了唐代统治者发动的不义战争给各族人民带来的痛苦。作者通过叙事写景，道出从军之苦;深刻开掘主题，警醒当政之人。诗之发端，不借比兴，亦无过渡，而直入叙事，足见军旅苦情与征人愁苦萦心之况，质朴感人。白天，战士须登山望烽警，黄昏，则必饮马傍交河; 夜间常惊醒于打更之声，难眠而但听琵琶之语。寥寥数句，已见军情之紧、军旅之疲与军人之怨。不断的烽火、惨淡的黄昏、无语的城堡、狂暴的风沙及公主琵琶诸意象的交错出现，使军旅苦况给人的印象更为鲜明; 而刁斗声、风沙声与琵琶声的此起彼伏，又组成了一支征人哀怨曲。前四句有时有地，有景有情，有实有虚，有声有色，颇为凝练。接下，诗人泼墨挥毫，画出边陲特有的辽远、荒寂风光。征人抬望眼，但见天空无际的浓云，环顾四周，又是一望无边的荒野大漠; 不睹人烟城廓，时闻雨雪交加，一片迷茫。这种景象，不正是征人孤独无依、凄冷茫然心境的写照么? 出人意料的是，在诗人笔下，习惯于这边塞风光的大雁竟然哀鸣不已，夜夜惊飞; 生长于这块土地的 “胡儿” 竟也触景生情，潸然泪下。而细味这“胡雁”、“胡儿” 的描写，真有一石三鸟之妙。首先，抒写本地“胡儿”的悲情，更能托出远行征人之苦; 其次，诗人对饱受穷兵黩武之害的少数民族的深厚同情也跃然纸上; 此外，从结构上看，这精妙的一笔也为结尾的讽喻作了悄然的引发。战争给胡汉两族人民带来的困苦已令人触目惊心，这本应引起统治者的反省; 不料，皇帝却令遮断玉门关，把士兵驱向绝路。诗人以 “闻道”二字提起，揭示了士卒由对皇帝怀抱希冀而终于绝望的心理变化过程，曲终更以边地无数荒塚和帝王离宫别馆周围遍种的蒲桃景象相对照，给读者留下更多沉思、联想的余地。“空”字，饱含血泪，发人深醒。此诗非为一时一事而发，而是目睹现实、思接今古之后所作，因而叙事精练，写景典型，抒情深刻。作者时时使用对句，使全诗节奏鲜明，带有较浓郁的军旅气息; 而双声 (如 “刁斗”、“琵琶”) 与叠字 (如“纷纷”、“夜夜”、“双双”) 的运用，更增音节之美。全诗四句一转韵，随着韵脚的转换，视野渐阔，主题也得到了更深广的开掘。

文章作者：黎烈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