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游①（参差烟树灞陵桥）

【原词】

参差烟树灞陵桥②，风物尽前朝③。衰杨古柳，几经攀折④，憔悴楚宫腰⑤。

夕阳闲淡秋光老⑥，离思满蘅皋⑦。一曲阳关⑧，断肠声尽，独自凭兰桡⑨。

【注释】

①《少年游》：词牌名，因词中有“长似少年时”而得名。《乐章集》注“林钟商”。

②灞（bà）陵桥：即灞桥，在长安东（今陕西西安）。古人送客至此，折杨柳枝赠别。参差：长短、高低不齐。这里形容杨柳树高低错落。

③风物：风光和景物。

④“衰杨”两句：古老而衰飒的杨柳，不知道经过了多少攀折。

⑤楚宫腰：以楚腰喻柳。楚灵王好细腰，后人故谓细腰为楚腰。

⑥秋光老：深秋。

⑦蘅皋（héng gāo）：长满杜蘅的水边陆地。蘅，即杜蘅，一种香草。

⑧阳关：王维之诗《渭城曲》翻入乐内《阳关三曲》，为古人送别之曲。

⑨兰桡（ráo）：桡即船桨，兰桡指代船。

【译文】

杨柳树高低错落地如烟一般掩映着灞陵桥。这里的风光与景物还如同前朝一般。衰败古杨柳，不知经过了多少次攀折，如今已经憔悴得如同楚宫中女子的细腰。

夕阳悠闲照大地，秋光逐渐退去，离别的忧思如蘅草铺满江岸望不尽。一首送别阳关曲，曲尽人肠断，独留我一人久久地倚靠着船栏杆。

【赏析】

此词为柳词中的名篇，历来为词家所称道。本词乃柳永在长安漫游之时一时兴起所写的怀古伤今之作。

上片写景怀古，所写乃词人坐船离开长安之时所见的景色。“参差”二句，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描写景色。回首遥望长安、灞桥一带，参差的柳树笼罩在迷雾之中。风景与汉、唐时代别无二致。词人触景生情，思绪万千。“衰杨”三句，进一步写灞桥风物的沧桑之变，既“古”且“衰”的杨柳，几经攀折，那婀娜多姿的细腰早已憔悴不堪了。这里词人将柳枝比喻成细腰，不仅形象生动，而且也增强了表达效果。上片通过描绘眼中景、心中事、事中情的顿挫，写出了词人伤别中的怀古，及怀古心中的伤今。

下片因怀古而抒发离情。“夕阳”句，点明离别之时正值深秋傍晚，一抹残阳斜照着古城烟柳。为写离情渲染了环境。词人连用三个形容词“闲”“淡”“老”，将“夕阳”的凋残之感描写得淋漓尽致，“秋光”更是“老”而不振，萧条孤寂的环境，让人难以振作精神，衰败的景物与词人的心情交叉在一起，让他更加惆怅。“离思”句写了离思之多、之密，如长满杜蘅的郊野。然后以“阳关曲”和“断肠声”相呼应，烘托出苍凉孤寂的氛围。结句“独自凭兰桡”，以词人独自倚在画船船舷上的画面为全篇画上句号，透露出一种孤寂难耐的情怀。

本词由景入情，词人将自己的心情透过富有深意的景物表露出来，透过景物的描写表现出词人感情的波澜，虚实相生，情景交融，描写恰到好处，意境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