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汽车

[德国]约翰·勒斯勒尔

保罗蒙克是林区老工人，今年65岁，他有一份少得可怜的养老金。三天前他来看望女儿蕾娜特。他女儿住在市郊的居民区里，在城里有个很好的差事。要是蕾娜特去上班而又错过了公共汽车。她就干脆站在她新村前面的公路上，举起手臂。通常马上就会有汽车停下来。有些汽车司机认识她，别的司机见她是位迷人的少妇，也会停下车。

有次父亲见她站在公路旁，就问：

“你在这儿干嘛？”

“拦汽车，爸爸。进城最便捷的方法。”

“你认识汽车司机？”

“不认识。”

“那他们带你去？”

“你瞧着吧。”

她招了招手，一辆汽车停了下来。父亲看到这一幕，很是惊讶。

用同样的办法父女俩还一起进了城两次。老人家觉得，如果拥有汽车的人都带上没有汽车的人，那这个偌大的世界该是安排得多美呀。

一天晚上，保罗·蒙克想独自进城拜访他的一位老朋友。不一会儿，他就站在宽阔的公路上等车。还没等多久，一辆朝市区方向去的汽车由远而近地驶来。老人家不大有把握地挥挥手拦车，就像他看见女儿所做的那样。还真奇怪，汽车停下来了。

“请您把我送到城里去，好吗？”他问。

“很乐意，大爷。”

“多谢了！”

“您过来！上来吧。”

车里没人，保罗·蒙克很满意。他坐在车上，为他成功的拦车感到自豪。

后来他跟女儿谈起了这事。

“他带你去了，爸爸？”

“是啊。这是一次极美的旅行。再好不过的是，他还问我上城里什么地方。

我说：要是您让我在南大车站附近下车。那就太好了。他回答：没事，没事，我带您到您要去的地方。”

“请把您的地址告诉我。”司机说。

我给他看那张写着地址的便条：

“格贝尔大街18号三楼。”

“可惜我不能开车到三楼，”司机说，又微微一笑，“但我可以让您在格贝尔大街18号房子前面下车。”

这位好心人果真一直把我送到房子跟前。

“城里人中还有那么多好人！”我想着。

他下了车，为我打开车门，扶我下车。

“多谢！太谢谢您了！”

他看着我，忽然间，他根本不是用那种和善的口气对我说道：“您谢我，这很好，可您得给我9马克80芬尼，数字显示在计程表上——我是出租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