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词鉴赏·《水龙吟(素肌应怯余寒)》

梨花

素肌^①应怯余寒，艳阳占立青芜地。樊川照日，灵关^②遮路，残红敛^③避。传火^④楼台^⑤，妒花^⑥风雨，长门深闭^⑦。亚^⑧帘栊^⑨半湿，一枝手，偏勾引、黄昏泪。

别有风前月底。布繁英，满园歌吹。朱铅退尽，潘妃却酒，昭君乍起。雪浪翻空，粉裳缟夜，不成春意。恨玉容不见，琼英谩好^⑩，与何人比？

【注释】

①素肌：喻梨花之色白。

②灵关：《汉书·地理志》云：“灵关越巂郡。”谢有《谢随王赐紫梨启》云：“味出灵关之阴”，注云：“灵关，山名，种梨，树多遮路。”

③敛：解作“收”。

④传火：指清明日。

⑤楼台：代指近臣家，即韩翃所称五侯家，这四字合时间、空间而成境界。

⑥妒花：出杜甫诗：“春寒细雨出疏篱，风妒红花却倒吹”。

⑦长门深闭：用汉武帝陈皇后事，兼取刘方平《春怨》诗意：“寂寞黄昏春欲晚，梨花满院不开门”。

⑧亚：作“压”解，动词，省略主语梨花。

⑨帘栊：指居室的户帘及窗牖。

⑩谩：作“徒“或”空“解。琼英：谓雪。雪又称作“玉妃”，此双关雪与人。

【评点】

沈义父《乐府指迷》：如咏物须时时提调，觉不分晓，须用一两件事印证方可。如清真咏梨花《水龙吟》第三第四句，用樊川、灵关事，又深闭门及一枝带雨事。觉后段太宽，又用玉容事，方表得梨花。若全篇只说花之白，则凡是白花皆可用，如何见得是梨花？

黄蓼园《蓼园词选》：但写梨花冷淡性情，曰“占尽青芜”，曰“长门深闭”，曰“引黄昏泪”，曰“不成春意”，为梨花写神矣，却移不到桃李梅杏上。

陈廷焯《白雨斋词话》：美成词有前后若不相蒙者，正是顿挫之妙。……沉郁顿挫中别饶蕴藉。

俞陛云《宋词选释》：前五句实赋“梨花”，其下“传火”二句从侧面写，“雪浪”、句从正面写，非特词笔妍秀，且以“长门”句、“春意”句承之，更觉情味不尽。结句“比”字韵语新而情重，询芳徘善怀者。